想念牡丹

那天是郎朗晴空的好天气，朋友叫上我去天安门旁边的景山公园游玩。阳光暖暖地铺照在紫禁城的角角落落，护城河里的一池清水静谧地躺在悠悠的天地之间。微风吹拂着脸庞的发丝，清清爽爽，大家都甚是欢喜。

我们一行人说是出来赏春的，其实也不然，已经进入四月的下旬，很多花儿都已凋谢，听说景山公园里的牡丹正逢花开时节，我们便簇簇拥拥地来到这里。进了公园，里面的人并不多，朋友们像是自由的小鹿溜溜蹿蹿地东走西看，拍照，闲逛，说说笑笑，她们对于牡丹的兴致很高，一路上都在说牡丹。

寻寻觅觅间，忽听一友人大呼：“是牡丹！”我们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一片绿叶丛中，点缀着朵朵娇艳明媚的花朵。这里的游人多起来，大家都在争相拍照，夸赞着牡丹的美，但似乎大家并叫不出牡丹的品种，我这个在洛阳生活过五年的人，也仅是识得二乔、赵粉、白玉等几个种类。随着大家的兴致，我也跟着赏花、拍照。因向来喜欢二乔，遂走到二乔盛开的地方去观赏，看着那复色相间的花二乔，我的记忆一点一点地，穿越回到了那被牡丹花覆盖的洛阳城。

记得很清楚，在洛阳上学的第二年逢着牡丹花会，和同学去国花园赏花，同学指着一片粉嫩的牡丹花告诉我那是花二乔，是地地道道的洛阳产。在千娇百媚的牡丹花丛中，花二乔同株盛放红紫、红粉两种花色，不似魏紫的邪魅，也不似姚黄的雅贵，似乎也不似白玉的高洁，它们有自己一番小家碧玉又端丽娇媚的风情。据说“二乔”名字的由来正是三国里以美貌扬名的大乔、小乔，曾经“乔家二女双芙蓉，一代国色江之东”，在历史上倾国又倾城，如今二乔幻化为缕缕香魂入这牡丹丛里，又是万种风情不尽，引得天下人纷纷涌入这花香四溢的洛阳城。

天下人在洛阳城的各大公园里流连驻足，赏得真花色，也赏得洛阳人对于牡丹的情有独钟。走在老城的青石板路上，恍恍惚惚像是跨越了时空，这里开张着一家一家的铺子，有卖文房四宝的、古玩的、特色小吃的，最最引人注目的是很多店铺的门前会有卖仿真的牡丹花的，亦有行人将买来的绿叶红花抱在怀中走在巷子里，大簇大簇的洛阳红、蓝田玉映入游人的眼帘，俏丽多姿，繁华不尽，将街道点缀得古色古香。在这里，还常常会看到民间艺人在扇子上画牡丹的场景。他们手执毛笔，蘸着色彩斑斓的砚墨，在素净的扇子上挥洒自如间朵朵风姿雅俊的牡丹渐渐跃然而生，花姿盈盈，墨香流连，叫你不得不拍手称赞。

说到画牡丹，记忆又把我牵到大学教室的美术鉴赏课上。教我们习画的是一位家在洛阳的女教授，她举止优雅，言谈讲话轻柔慈和，深得学生的喜爱。她教我们画的第一幅画就是牡丹，对，是牡丹。从勾勒叶子的线条，到花蕊的描摹，老师在讲台上边讲述边勾画，我们在下面学得十分认真，大家都不做声，低头画牡丹。在窗外，在学校旁边的国花园里，牡丹在那里绽放，也绽放在我们的纸上。

生活中，牡丹常常以不同的形式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在妈妈那一代人中，谁家有女儿要出嫁时，必会做上几套被褥作为嫁妆。因着牡丹的雍容华贵，家家户户都会选择购买织着牡丹花的面料，做母亲的一针一线地缝着新被子，心头盼着女儿嫁人后的日子要如这牡丹般华贵如意，吉祥富裕。在这时，牡丹承载着天下母亲对于女儿源源不尽的爱和挂念。中国人十分讲究吉祥和顺的寓意，逢年过节、家中摆设、赠人礼物等等都爱讨个美好吉祥的兆头，商人往往在这时能够抓住商机，在对联上印刷牡丹，在精致的瓷器上雕琢牡丹，在洛阳，牡丹饼更是游客们常常购买的佳品。在花丛世界中，唤得“百花王”，在点缀凡尘生活中，牡丹亦是称得上“百花王”的。

平日里在电视中亦是常常见到牡丹，其中印象最深的便是李亚鹏主演的《笑傲江湖》。有一集，在东方不败的后花园里，一场恶战中，东方不败因救杨莲亭心切而被令狐冲所伤，在生命的最后，东方不败轻轻转动手中的针线，众人齐齐设防，唯独没有想到的是，这最后的一针，不是取他人性命，而是为那女红上的牡丹绣上诀别的一针。少年时看这一段情景，看得是剧情的精彩，而今再回想起来，才恍然欣赏起东方不败的性情，在生命最后的刹那，不是留恋或饱恨人世，而是选择决绝潇洒地离开，这，亦是牡丹。

记忆跑了很远，慢慢的收拢回来时，朋友拍下我看二乔的瞬间。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在欣赏拍下的牡丹倩影。朋友说我看二乔时好深情，她们不知道，我看二乔时，觉得它们孤单。只有在牡丹的王国洛阳城里，它们才不会孤单吧。

我忽然很想，去看看洛阳，看看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