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臻华 文
“奶奶,来吃饭。”女儿装好饭,打好汤,然后再招呼坐在沙发上烤火的奶奶来吃饭。
“奶奶,吃怀生,煮得很软。”她给奶奶夹菜,“再加点汤。”她端起汤碗给奶奶加了几勺。
“奶奶,洗脸。”吃过晚饭,女儿倒好热水,拧好毛巾给她奶奶洗脸,接下来的程序是洗脚,陪她看电视,到九点时给她脱衣服睡觉。
这是多么和美的一幅画面。我的女儿从放寒假回家后,就代替我照顾她的手摔伤的奶奶。
这些画面,时不时的,却勾起我心中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些藏着隐痛的记忆。
我记得女儿出生时,我因为她的健康诞生喜极而泣。发动时是半夜,女儿生下来是凌晨2:45。天亮后,她的奶奶过来了,听医生说是个女孩,她的脸立即沉了下来,接着走出了病房。我在医院住了三天,她愣是没和我说一句话。
出院后,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把女仔送到乡下去带,养好身体再生一个。”
听完这话,我脸都青了,狠狠咬住嘴唇,我才能忍住没有爆发,也忍住了要往下掉的眼泪。
我懂,她要男孩,给这脉姓氏传宗接代。而当年国家实行计划生育,她觉得把女孩送给乡下人是最好的办法。可她有没想过我的十月怀胎?有没想过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会舍得把弱小的她送走?
我要给我的女儿我所能给予的最好的爱和最好的教育,我要亲力亲为哺育她、陪伴她、教育她。
在现实生活中,有许多事情总是想得容易,做起来难。我的想法很美好,但也很快被现实打败了。休完产假,我得回单位上班, 那么,在上班期间,孩子由谁来照顾?60几岁的她说她老了,她带不了。我心急如焚。这时,在乡村教书的大姐带来了她教过的学生,一个叫阿芳的小女孩,才15岁,刚初中毕业。人长得很清秀,家里条件不错,她的父亲和我大姐是同事,父母只是想让她来县城长长见识。
阿芳先试着带了几天,女儿也喜欢她。白天我去上班就留下她和女儿在家,家里还有她奶奶。有好几次,我下班回到家,阿芳脸上带着泪痕,小嘴堵着。问她怎么啦?也不肯说。
她不说有人说。孩子的奶奶开始给我叨唠了,说阿芳洗尿片没洗干净、说阿芳没洗碗、说阿芳贪吃……可阿芳也还是个孩子啊!她这是想当地主婆使唤阿芳吗?我自然说了她,让她不要说阿芳。我担心阿芳受不了委屈,不在我家做小保姆了,那就是又把我放火上烤!哪知道她过后更把气撒在阿芳身上,对阿芳更凶、更挑剔。我担心阿芳早晚会走。
到了第三个月,我的担心成了事实。有一天中午,我下班回到家,阿芳把她所有的衣物都收拾好了,对我说:“姐,我要回家,奶奶不喜欢我,我呆不住。”我劝她别走,求她帮帮我,要不等我去请了保姆再走,她说那就再留几天吧。没想到孩子的奶奶还不嫌乱,说:“让她走,有钱还请不到保姆咋的?!”
阿芳也是个犟脾气,无论我怎么求,也不肯留下了。
就这样,阿芳走了,我抱着女儿欲哭无泪。只好向单位领导请了假,抱着女儿去找姐姐。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第99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