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安好,江湖再见

日暮黄昏,远尘一个人在学校的饭堂吃完晚饭,踩着单车,回到寝室。他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一个人每天日复一日的照顾自己。远尘一直觉得自己是从童年起就照顾着日月星辰,他的世界里,一直都是一个人。

晚上七点,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远尘出去夜跑,此时天边的启明星已经可以清晰可见了,他一直想找紫微星,可惜城市的天空里没有。

橘色的路灯让远尘心里感到非常温暖,在异地他乡独自求学,没有了日月星辰可以照顾的他一直觉得非常孤独,他确实很享受这种孤独,但有时候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他的鼻子一酸,泪水夹杂着汗水流进了嘴里,咸咸的。他有点想林涵了。

林涵是他的前任,现在依然联系,只不过他不小心把林涵弄丢了,然后就再也找不回来了。远尘和林涵认识的时间要追溯到2017年2月26号,那大概是大年初三或者初四吧,两个在魔都的年轻人就这么相遇了。远尘寒假没有回家,在学校的宿舍里百无聊赖。远尘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性取向有点与众不同,第一次大概就是初中寄宿学校,午休时被查房的宿管抱住,然后宿管将他的手按向了自己的裆部。彼时的远尘发育还没有完全,在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恐惧里夹杂着一丝兴奋。片刻之后,他就镇定下来,他的手顺着宿管的肚皮滑进了他的底裤,握手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有点粗,有点短,还有点烫。宿管可能是做贼心虚,过了一会儿就把远尘放开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之后这件事情就似乎没有发生过,除了他俩之外,也没有人知道。没有人告诉远尘,这是猥亵,只是从那一天起,远尘知道了自己些许的不同。


时间不紧不慢的就过去了,远尘高中时有过一个女朋友,一个かわい的萝莉,一个有才情的女孩子,他们在一起一年多,最后止步于拥抱。晃晃悠悠的就过完了高中,进入了大学,有了大把的时间,远尘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和个人问题。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结婚了,不会要小孩,他有时候也会怕,害怕自己会像张爱玲一样,死后身上爬满了虱子。寝室的室友找到了女朋友,偶尔会炫耀他们开房的过程,女朋友变成了发泄兽欲的工具,听着这些,远尘觉得有些恶心。远尘自己每天学习、读书、夜跑,和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他自己也在和自己拧巴。

虽然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性取向,远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不过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的亲朋好友,就像是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永远有距离感。大一第一学期就不知不觉的结束了,寒假来临,远尘不想回家,于是就在学校住了下来。人就怕闲下来,百无聊赖的远尘就这样走进了这个圈子。

刚开始的他并不知道小蓝、小红,他打开QQ,输入了gay和他所在的地区作为关键词,开始向组织靠近,他进入了几个同城的基友群,群里每天都在发各种各样的闪图,总有人在约,远尘也想,不过想到艾滋,就忍住了。远尘只是窥屏,一般不讲话。2017年2月25日的晚上,他想去城隍庙逛逛,来上海这么久了,他都没去过,于是他临睡前在群里问了一句明天有人去逛城隍庙吗,就逛逛,啥都不干。这是就有人私聊他了,这个人就是林涵。林涵简单的介绍了自己,两个人交换了照片,彼此到了晚安。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远尘起了个大早,乘着空荡荡的地铁,穿过大半个上海去面基,那天天气不错,远尘先到了,在地铁口等林涵,林涵从人群中出来的时候远尘有点恍惚,一件黑色的风衣,阳光洒在林涵的脸上,侧颜很美。林涵瞬间就到了身边,简单寒暄之后,两个人就开始并排行走,在每一家店铺前面都会驻足,就像两个傻子。两个人逛了一上午,除了冰糖葫芦什么也没买,中午在城隍庙里吃了午餐,吐槽了高昂的价格。

中午从城隍庙出来,两个人就一直走,到了外滩,路上林涵就像是个精神病一样一会儿在前面瞅瞅,一会儿在后面看看,远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件商品,被一个不太陌生的陌生人打量。穿过万国建筑群,就到了外滩,两个人在路上讲了彼此的情感经历,林涵是个退伍军人,和前任在部队里认识,前几天,前任结婚,给他发了请柬,他给了前任发了红包,没有勇气去参加婚礼。而林涵是一个情感小白,伪装的成熟下面还是一颗稚嫩的心。

外滩没有风景,远尘说,要不我们去上海博物馆吧,上次去没看完。林涵其实不大喜欢博物馆,就说那就走吧,你看展览我看你,十足的土味情话。然后两个人乘地铁去上海博物馆,从三楼开始,书画展,古代钱币、印章,远尘不记得当时博物馆里还有些什么,只知道林涵一直在旁边盯着自己看,在博物馆里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非常暧昧。

从博物馆出来,林涵提议去吃饭,远尘也没有反对。其实远尘当时内心是一片空白的,林涵说啥就是啥,不记得当时吃的是什么,只知道当天晚上他们就开了房,远尘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林涵,远尘的内心是一个大猛攻,结果半推半就的成了傲娇受。第三天远尘出发去哈尔滨了,和同学约好一起去玩。

一周之后远尘从哈尔滨回来,林涵去接站,晚上又是一番云雨。远尘是一个崇尚自由的人,从那天起,他的内心就有了羁绊。感觉故事要向着美好的方向进行,不过生活不是小说,又岂能事事尽如人意。

两个人同城异地,只有周末才能见面,林涵总能在平淡的生活中给远尘一些小小的惊喜,两个人会一起在沃尔玛买些小蛋糕,买点酸奶。有时两个人也会一起去逛街,买衣服,穿情侣装,在电影院手牵手,做着正常情侣间所有的事情。唯一不同的是两个人从来都不会在朋友圈去炫耀这些小幸福,不敢让身边的人知道,每次室友远尘为什么夜不归宿,远尘总是笑而不答。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没有轰轰烈烈,只有细水长流。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该来的可能会迟到,却永远不会缺席。两个人之间最大的分歧开始在远尘报辅修专业的上面,远尘找林涵商量说自己想学摄影,林涵极力反对,说摄影穷三年,单反毁一生,你还是个学生,怎么能那父母的钱造。远尘觉得大学就这么四年,很多事情现在不做以后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最好的投资就是投资自己,远尘不想让自己以后后悔。这次争吵就这么不了了之,两个人冷战一周,最后林涵先发了消息,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最后的结果是远尘还是辅修了摄影,而林涵一直拿这个说事儿,远尘没有后悔过。

从此之后两个人大大小小的争吵和摩擦总是时断时续,远尘喜欢看展,林涵以自己看不懂为由从来不去,远尘想尝试一下做攻是什么感觉,林涵宁可让远尘去找别人,还为此冷战,因为退伍士兵的原因,日常交流林涵总是护着国家,出现公共事件两个人总会吵起来,后来就默契的跳过一切会涉及政府和国家的话题。不过只要避开这些雷区,两个人的相互还是非常愉快的。

不过远尘是一匹野马,林涵没有草原,远尘觉得有点累了,同城异地,林涵在工作,他在念书,未来的变数太多,既然结局注定要分开,那么为什么要等到以后。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分手了,远尘说明了一切,林涵没有挽留,一键删除了所有的联系方式,QQ、微信、支付宝、手机号、邮箱。最初没有林涵的日子里,远尘很不习惯,没想到林涵打电话过来,哭着求远尘不要删,于是远尘又把所有的联系方式重新添加了一遍。

不变的早晚安,不变的没事儿互相吐槽,远尘的120分钟免费通话,有80分钟都是和林涵瞎聊,只不过他们都明白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分手后远尘用小蓝到处约人,唯一的要求就是自己做1,后来频频见诸报端的艾滋把远尘吓住了,远尘从此金盆洗手,安心读书。台湾同志合法化的那一天,他在发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如果有一天,想阳光照进自己的缝隙里。

远尘出了一身汗,回宿舍冲凉、睡觉,这一夜他梦见了彩虹。

本文根据真实故事改编,人物均为化名,愿只要彼此相爱,就能够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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