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白羽的时候我十七岁。
我拎着垃圾桶从操场最东边的垃圾场回来,白羽在打篮球,夕阳灿烂的余晖中他轻盈起落,教科书版的三步篮之后,球稳稳地入了篮筐,我不禁鼓起掌来。
他回眸一笑,两颗虎牙若隐若现,同学……哇,好帅啊!他说的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清,忽觉嗡的一声,脑子混沌一片,只听见心脏咚咚重重敲鼓似的声响,我的意识全都消失了,我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他那样,他的笑容似乎带着某种魔力,像一汪深潭,我很快就要溺毙在里面。我仓皇逃回教室,他紧跟着追来,同学,你的垃圾桶掉了。
幸好那时候已经都放学了,班级里只有我和同桌,但同桌还是笑得够呛,她说我刚刚脸红到了耳根,那副不知所措又呆若木鸡的样子充分说明我喜欢上了那个男生。她说的没错,我在那一刻开始春心萌动,不可救药地爱上了白羽。
我时时刻刻需要看到他,于是我出现在他回家的转角,他上学的路口,他班级的窗外,但这些都只是匆匆一瞥,我最喜欢坐在操场的看台,把手肘撑在膝盖上看他在篮球场上打球,他的头发随着起跳上下浮动,篮球在他身侧迂回,那样子又灵活又威武,偶尔他会对着我在的方向轻轻一笑,阳光就溢出了球场。
这样美好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我的成绩直线下滑。月考之后,父母老师都行动起来找我谈话,希望找到我退步的原因,我闭紧嘴巴打死也不说,我要捍卫我的初恋,捍卫白羽。为了让同桌也站在我的阵营,我软硬兼施,搭了不少零花钱。
当然,我自己也不敢大意,重新捡拾起课本,暂时忍痛把白羽搁置在一旁。
高考结束的那几天,我恨不得奔走相告,我自由了。我在楼梯的转角处找到了白羽,他正在和一个高挑的女生撕扯着,女生哭得梨花带雨,你一定是喜欢那个考拉?他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让你误会了,我一点都不喜欢考拉,我只是觉得她圆脸圆眼睛圆鼻头很好笑而已。
女生生气地挣脱掉他的手跑开了,他追过来,在转角处恰好撞上了我,他惊呼一声,小考拉?旋即又红着脸说,对不起。
我跑到卫生间站在镜子前,对面的女生圆圆的脸上两颗圆圆的眼睛,圆鼻头,甚至连颧骨都是圆弧状的,我像考拉吗?我问同桌。
嗯,太像,大家都在背地里叫你考拉,你没听过吗?
那我很好笑吗?
倒……也没有那么好笑啦!她支支吾吾,我气得追过去捉她,她径直跑进了隔壁班级,白羽恰好站在门口,他说,我刚刚说了谎,请别在意!
我很好笑吗?我问他。
没有那么好笑,你只是很像考拉而已。
那你喜欢考拉吗?
我,碰巧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