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翼螺旋着延伸到棘甲海章的眼前,锋利的尖端反射出铁质的光泽,直指它的脑袋。林夕已经生起了杀心。自禺强死后,这片大海就没有了主人,就是苍水也无法维持这里的安宁,一场肃清是很有必要的。
右翼缓缓收回了一段距离,紫黑色的流焰在翼上流转着,蓄积着致命一击。
形势明了,它也知道此次棋错一招。但修行了千年的它也不是会乖乖俯首待诛的;它摇摆着身躯,一道道青色的光芒出现在它的甲壳上,连在一起形成了蛛网般密集的纹路,青色纹路的中间,是剧烈颤抖的长长骨棘。一声碎裂声响起,清脆如瓷;它的棘甲破碎了,手掌大小的千百碎片从它粉嫩的皮肉上滑落,沉入海中;而那些骨棘却堵在半空中,排列整齐如箭阵。
它一摆数十条断腕,百十根棘刺呼啸而出;林夕见状,从容地挥动右翼,如同长鞭一般将棘刺如数挡下,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破釜沉舟的棘甲海章见自己的最后一招都难奈他何,不禁更加愤怒了,然而,它已经走到了陌路,原本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必杀一击不仅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反而还让自己失去了坚固甲壳的保护,它将自己推上了绝路。
就在林夕将变形后的右翼再次对准它,快速向前刺去的时候,一道霹雳雷霆在他身后乍现,蓝紫色的雷光照亮了整片大海。
突然的袭击并没有对林夕造成什么伤害,他的左翼在雷光闪现的同时溃散成雾状,弥漫在他身后,将他与雷电隔绝。原本应该杀死棘甲海章的右翼在林夕的掌控下极速折返,穿透了黑雾,袭向雷光的源头。不足以造成威胁者亦不足为虑,林夕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他眼中,永远只有那个对他而言最危险的,余者皆可无视。
右翼从黑雾深处收回,它紧紧缠绕着一头海蛟,七丈长的粗壮身躯覆满了青蓝色的细鳞,头似龙爪似鹰,与神话传说中的龙一般无二;但是五爪为龙,四爪为蛟,它那紧紧抓着右翼的利爪上的四个尖趾已经说明了它的身份;都说蛟大为龙,如此大的海蛟大概也是可以化龙了吧。不过,它没有这个机会了,此时的它被林夕紧紧缚住了咽喉,连一声哀嚎都发不出了。
林夕举起右手,那团黑雾聚拢在他手中,凝成了一杆墨黑长枪。他手握长枪,奋力一掷,长枪划开大海,隐没在海底深处;下一刻,类似鲸鸣的凄厉吼声从海底传来,随后,一连串水泡冒出,在海面炸开,泛起一片猩红。
海底之下,潜藏着第三头图谋不轨的妖兽,应该是棘甲海章为了对付苍水留下的后手。可惜,尽管它思虑周全,终于等到了蓬莱那压抑妖力的奇艺力量消失,也成功赶在苍水之前抵达蓬莱;但是却没有料到会踢到林夕这块铁板。原本可以依靠的两个同谋此刻却也是一个被俘一个被杀,自己也是性命堪忧;若是早知如此,它肯定会老老实实蛰伏海底,不过,它已经没有时间追悔曾经了。缠在海蛟脖颈上的右翼瞬间发力,将它的脖子生生勒断,硕大的头颅砸进海里,身躯漂浮在海面上,随意地扭曲着;杀死了海蛟之后,尖锐如刀的翼尖就已经探进了海章那失去了棘甲保护的脑袋里。
“大人!”感应到了蓬莱岛的变化,苍水就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但还是太慢了。
“替你扫清了几个障碍。”林夕说,区区三头千余年的妖兽对他来说的确是不值一提,但是对于苍水来说就不一样了,不然,苍水也不会容忍觊觎禺强遗存妖力的它们这么长时间。
“是苍水无能,让它们为祸东海,还劳烦大人出手。”苍水恭敬地向他作揖。
“举手之劳而已,东海无主才导致了海妖胆敢犯上。苍水,由你来接任禺强如何?”
“苍水不敢,禺强大人永远是东海的主神,在下何德何能担此大任?”苍水固然希望东海能够太平,可是他也知道,凭他的实力,如若成为海神,想必是难以服众的。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林夕仿佛是看透了苍水的心思,不过,也确实是没有人能在他面前藏住自己的想法。
他闭上双眼,额心金光闪现,冉冉升起,在他头顶凝成了一头巨兽;奕奕煌煌普通太阳般耀眼,以至于无法看清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怪物。
“吾以梦主之名,敕封苍水为东海海神,如有异议者,诛之勿论!”雄厚的声音从那耀眼金光中传出,带着威严不可抗拒的气势向远方掠去,覆盖了整个东海,传到了每一个妖类的耳朵里,强大的威压令它们无不俯首跪地;其实,这片大海中修炼千年以上的妖类何其之少,苍水所知道的也就只有在场的已经死去的这三个,就算是有,知道了棘甲海章和海蛟的下场,又有谁敢肆意妄为?
“这片大海就交给你了。”林夕收敛金光,语重心长地向他嘱托。和苍水一样,他也是被迫地去做些自己不愿做的事情;不过,他和苍水还是有些小小差别的,没有谁能逼他,真正驱使着他的是他的内心,也正因如此,他连拒绝的能力都没有。
话音刚落,他就在苍水眼前消失了,他对苍水的答复并不感兴趣,他不质疑苍水对禺强的忠诚。
“再见了,禺强。”林夕站在海岸边,一波波白浪拍在他脚下;尽管这片大海已经没有了它的神祇,而且还面临着枯竭。但是,它依旧是东海!禺强和精卫拼死守护下的海域,就应该寄托着他们的愿景永存。
林夕转过身,阵阵海风吹在他的背上,轻缓舒柔得就像是一位美女在轻柔地抚着他的背。
“还真是温柔。”林夕墨语,悄然一笑。大踏步离开了这里,没有回一次头。在那不远的前方,有名为命运的东西在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