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7日，突然有点话想说。
阳阳是我的小表弟，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舅舅在前年夏天去世了，两岁的他在失去父亲后也被迫和母亲分离，被留在奶奶家照顾。
我并不想评判这件事的对错，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理由，谁也说不通，我也不过多干涉。
但今天的他，让我的心里有点麻麻的疼。
心疼他年幼丧父，被迫与母亲分离。心疼小小的他却藏有大大的心事。
他的母亲在过年前回到乡下看望他，因为疫情的缘故在他身边足足陪伴了两个多月。
这两个多月他从刚开始的不亲近到后面的寸步不离，从刚开始摔跤了不哭不闹自己爬起来到稍微碰到哪就撒娇哭泣，我都看在眼里。
在妈妈那里，他是个小小的孩子。
但分离总是要到来的，即使这让双方都非常痛苦。
也就是昨天清晨，他妈妈在他睡着的时候悄悄地上车离开了。
他醒来后找不到妈妈，只哭了两嗓子，就跟没事人一样自己跑到小朋友家玩去了。
我以为他对于妈妈的离去没有太过在意。
今天看来并非如此，伤痛总是藏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就像嵌入掌中的刺，在不经意间刺得人生疼。
今天他妈妈打了个电话过来，阳阳正在看电视，舅妈问我阳阳有没有哭闹，我说没有，很听话，他或许是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往我这边瞥了一眼。
于是我将视频对准他，让他和妈妈打声招呼，他却不理睬我，我唤他的名字，依旧不理。
舅妈就问他是不是生气了，我心里想小孩子怎么会有这种情绪，我不以为意。
后来舅妈一直在唤他，他转过头看向我这里，从视频里看到了妈妈的样子，委屈着说“我不要妈妈”，随后立马把头又转了过去。
这让我很惊讶，一个三岁的孩子以为妈妈抛弃了他，而产生了怨气！
看着他那隐隐有些生气的眼神，我忍不住叹息。
之后我将摄像头对准他，他眼里泪水汪汪，硬是倔强着不看，故意把头偏过去，扁着嘴巴带着哭嗓，依旧念叨着，我不要妈妈，我不要妈妈……
舅妈听了很是伤心，一直在解释，声音有些哽咽。
我有些慌了，我和他说，妈妈的难处，妈妈没有不要你，妈妈是想要赚钱给你买好吃的东西。
但他似乎听不进去，一直在重复那句话，并且情绪越来越激动，喉咙发出低吼。
这是他生气了的表现。
随后电话因为信号不好挂断了！但他显然没有缓解过来，开始是沉默，然后发脾气，摔东西。
我劝不住他，只好骗他说抱他去找妈妈，他的哭闹便立马停了下来，由着我乖乖抱走了。
我突然想明白这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外面雨下得很大，还刮着风，我让他带上帽子，他很是乖巧地戴了，并且帮我也戴上。
“姐姐不知道妈妈在哪里，你知道吗？”，我问他。
“妹妹家！”
“妹妹在很远的地方呢！需要坐车。”我摸了摸他的小脸，上面还挂着泪痕。
他乖巧地坐上了自己的自行车，我在后面推着他，但外面雨太大了，我不想他跑到雨里去，只好哄着他说：“今天天气不好，等天晴了再去找妈妈好不好”。
他似乎是不肯，坐在自行车上不肯下来。
“淋湿了要打针吃药的。”我唬他，想让他打消去找妈妈的念头。
他还是固执地踩着车子走到屋檐下，望着淅淅沥沥的雨，望着那条妈妈离开的小路。
世界对于这个小小的孩子来说是有些残酷的，我想。
他只是往后倒踩着自行车，车子并没有行驶半步，他就这样一直踩着，没有言语。
我一直站在他身后望着他，忽然不知道他内心在想着什么。他看起来很孤独，可是这个词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年仅三岁的孩子身上。
或许他觉得小小的自行车可以载他到妈妈的身边，可没有一个人愿意陪他闯进雨里去找妈妈。
他一个人没有勇气，没有方向，也不知道要开往什么地方，但他知道有一个地方有他的妈妈，那个他到不了的地方。
小车的链条在他倒踩着踏板的时候无声地转动着，一圈又一圈，分毫未曾前进。
雨还在下，一丝一坠，像张密密的网缠绕着他的世界。
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陪着他，看这场在下的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