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9日 星期五 晴
说起陈姐姐,是不久前有消息称她患上大病。顿时,我的思绪翻涌。
我是一名差生。高二那年,我遇见了一个女孩。
因为上高二,要搬教室,从二楼挪到了三楼。和重点班成为了邻居。如此,我遇见了她,一个优秀学生。
她长得不算漂亮,留着一头谁都喜欢的长发,有时候很安静的在桌子上写字,有时候站在走廊上看着天空。我也会学着她,偶尔看看天空,发现除了蓝和云朵,什么也没有。
她爱笑。颔首微笑的笑。是那种走路也会微笑的女孩。我知道,这代表着内心的骄傲。
上课时,我一直在想着她,却被一颗粉笔头打断了思路。
敢用粉笔头扔我的,只有我的班主任陈姐姐。
“我姓陈,是你们新来的班主任。”陈老师在黑板上大大方方的写了一个大大的陈字。她的字一点不像她的人,长得很瘦,很瘦。“不要看我人小个,不要看我是个女孩子,不要看我年纪轻轻,你们要记住的是,大家相处得好,就是朋友,你们可以叫我姐姐,相处不好,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作为差生的代表,我与陈姐姐多次交锋。
常言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是我却被陈姐姐掏个精光。
某日,晴空万里,我兴致大发,便从学校外面偷偷运了几瓶啤酒回校。正当我满载而归,心里乐得脚步有些轻飘飘的时候,在宿舍的楼梯转角处,撞上了陈姐姐。说时迟那时快,我立马将酒藏在身后。
陈姐姐的眼睛贼毒。
三言两语过后,酒被没收,还收到一张罚单:每天负责挑热水到教室,期限一个月。
生活艰辛,学校条件匮乏,无法在每个教室里安装自动饮水机,所以学生们饮用的水源需要从饭堂人工搬运至教室。与陈姐姐交战失败后的我,成为了劳动力。
这是份苦差事。每天早上六点半,一个人拿着一条扁担和两个水桶,丁零当啷的。刚开始挑水时,像喝醉酒一般,摇摇晃晃,使得许多水洒了出来。面对这种情况,心里非常苦恼。
快乐的是,我每天可以看到那个走路都爱笑的女孩。
她喜欢早上站在走廊外读书,每天挑水经过时,会看得到她专注的表情。有时是英语,有时是语文,但无论读什么,我仿佛总能想起,她笑的时候,像阳光一样温暖。少年的爱情萌芽,由此开始,
千方百计,各种搜索,打听到她的电话号码。每到夜晚,宿舍熄了灯,便与她搭讪。
对,搭讪。
之后的一个多月里,我与她相识相知,结果没有相恋。原因是她不喜欢差生。
年少时期的心特别敏感,也特别单纯。这件事在当时的我来说,是一次重创。有一段时间,晚上爬墙喝酒,白天课上睡觉。
阻止这场堕落之路的,是我的陈姐姐。
有一个晚上回到宿舍,发现没酒了,翻开床底一看,满地的空瓶子。于是我发动大伙一起爬墙去外面的世界潇洒。除了胆小的几个,我们一帮七八个人密谋并参与了这次行动。躲过了保安的巡逻,动作敏捷地翻过了墙,一个同学在一片漆黑中惊呼,哇,手刮出血了。我借着月光一看,一道伤在他的掌心,正当大家在想该怎么处理时,我的手机震动了。
这个时间手机震动让我有点心惊了,因为这是还在宿舍睡觉的同学传来的噩耗。信息上说,老师查房,到宿舍楼下,速回。
回到宿舍,已经来不及了。陈姐姐弱小的身躯堵在门口。心瞬间跌落到了深渊。后果可是要被学校记过处分并通知家长领孩子回家的大事。
我想开口说话,她只留下一句话就走了。明天拜访她的办公室。
在心情极差的第二天,我站在办公室门口,迟迟没有挪动一个脚趾头。如果被处分,人生就留下了污点。当时的想法使我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或者说,自作自受。
听到陈姐姐呼唤我的名字。左右一望,她站在楼梯口。她挥了挥手,过来,我带你去个地方。她一句骂我的话也没有,而是带着我回宿舍。“你不是想喝酒吗?今天批你的假,在宿舍喝个够。”我非常非常的吃惊,这是老师吗?是为人师表的老师吗?“老师,你确定我可以在这喝?”
她沉默了一下,“我曾经和你一样,是个叛逆的孩子,在学校和老师闹,回家了和家里吵,经常半夜喝酒不回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青春,但是我希望你记住,错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在同一个地方一错再错。”
从那以后,我每天准时上课,没有在课上睡过一次觉,没有再喝过酒,没有再逃过课,没有在陈姐姐任职的那段日子里荒废我的青春。我也开始忘记,忘记那个在走廊上读书,连走路都爱笑的女孩,也忘记月光下那道掌心的伤。
如今毕业多年,我想她了。
想她曾经给予我的包容和对青春的关怀。
好久不见,我的姐姐,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