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

想一想看,已经是整整八十年前的事情了。世事如同转轮,时光流逝得如此缓慢,而一切改变得却是那样迅速。你看看天下诸侯,多少家族灭亡,多少家族兴起,但如同这斐伊川的河水一般,流动的只是水的表面,在百尺以下,一切都永恒地静止。而我们,就正是这永恒静止的水底,遍布腐烂污泥的水底……

那个时候,我还不到十岁,但已经学会了七八种舞蹈。外出巡游的时候,偶尔也会把我带上,看到稚子认真而滑稽的表演,所有观众都会笑——那是一种难得的善意的笑容。成年以后,这种笑容很难看到了,观众在望着我们的时候,眼神中更多的是鄙夷和嘲弄,在望着年轻女人的时候,某些男人还会色眯眯地,不看表演,却总盯着女人裸露的大腿。

嗯,事情就是从一个女人开始的。她叫阿菊,论辈分,是我远房的姨母。那年她才十九岁,嫁过来还不到三个月。阿菊长得非常俊俏,除了皮肤粗糙一点,可以说是难得的美女了。但在这个世上,女人生而美丽,本来就是一件惹祸的罪孽,尤其是生在这样人家,就注定了她无法逃避悲惨的命运。也许是前世做了孽吧,今生投胎为我家的女人,其实比做猪做狗,更是残忍的惩罚。

那天,阿菊一早出门去斐伊川汲水。本来这个时候,除了一些早起的樵夫,路上是碰不到什么人的。这是他丈夫的关照,他的丈夫叫寿七,是我远房的叔叔,寿七叔叔大概也想到妻子的美貌不足享乐,反会遭来祸患,因此叫她尽量少抛头露面吧。但注定的因果是无法逃避的,何况咱们这种人家,女人也不可能整天养在家里,不放她出门去干活。

本来她不会碰到什么人的,很少有人会那么早就起身,但那天,她却终于碰到了自己命中的羯磨——那是广田家的一位公子,前一天上山打猎迷了路,在林中勉强露宿一夜,正准备寻路回城呢。堂堂一位武士,还带着好几名随从,就在自己的城边上,竟然会迷路,说起来也许没有人相信。但这,就是上天安排好的因缘吧。

总之,广田公子碰到了阿菊,一眼就看上了她,不顾她的苦苦告饶,就在树林边把她侵犯了。如果是町人或者农民的女儿,他也许会在事后领她进府里做侍女,也说不定将来生下一位公子,可以提高母亲的身份,成为武士的侧室吧。但咱们这种人家,是没有这样好运的。当广田公子知道了阿菊的身份以后,他厌恶地朝女人的胸脯上吐了口唾沫,一句话不说,就要离开。可怜的阿菊,她当时一定伤心得昏了头,就此擦尽自己身上的污秽,穿好衣服逃回家去,也许就不会有以后的悲剧发生了。这件事情若被寿七知道,也许会打她一顿,但寿七不是个糊涂人,他也知道这种悲惨的命运是无法逃避的,他终究有一天会原谅自己的妻子,即便只是表面上原谅。

但是,阿菊却扯着广田公子的衣襟,不放她走,大声地哭闹起来。广田公子生气了,作为一名武士,侵犯咱们这样人家的女子,传出去会成为笑柄的,如果阿菊一句话不说就逃走了,广田公子在剧烈的运动以后,也许懒得再弄污自己的刀剑。可是阿菊这个样子,却使他在愤怒之余,开始考虑是否要杀人灭口的问题。他的随从们也一力怂恿他这样做。于是广田公子举起刀来,毫不留情地把才和自己欢好过的女人劈倒在地,还用刀尖挑开阿菊的胸膛,又用她的衣服擦尽刀上的血迹。

阿菊死了,死得很惨,但如果没有人看到这一幕,也许不会发生以后的事情。终究,在咱们这种人家,经常会有人莫名其妙地被杀死,谁都不敢吭声,何况对方还是名武士,是城主最心爱的年轻将领。但是,寿七家隔壁的小姑娘花花偏巧也去河边打水,偏巧躲在草丛里把全部经过都看得一清二楚。她不敢动,直到广田公子走了很久,才跑回村里。小姑娘毫无见识,立刻就把所见的都告诉了寿七。虽然她语无伦次,连哭带比划,寿七还是大致听懂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立刻跑到林边去,他看到了自己妻子的尸体。

寿七是个很莽撞的人,也很厉害,会舞大刀——当然,表演的时候,他只是舞一根棒子,但已经足以使观众们目眩喝彩了。他来不及埋葬妻子的尸体,立刻跑回家去取出暗藏的大刀来,就往城的方向跑去。当然,还没跑出多远,就被许多人一起按倒在地。大家绑着寿七来见首领,也就是我的祖父。祖父知道他受了很大的委屈,于是也红着眼睛,一边掉泪一边劝他说:“把阿菊埋了吧,别再想其它的事情了。这是咱们难以逃避的羯磨呀,咱们难道可以和武士斗吗?”

寿七梗着脖子,好像铁了心一定要报仇。他说:“虽说人不得不向命运低头,但此次我实在无法忍耐。那个畜牲侵犯了我的妻子,如果因为咱们身份下贱,这还可以忍耐的话,他杀死刚侵犯过的女子,并且残忍地割开片刻前还如此依恋的女人的胸部,就不可忍耐了。他是武士吗?那简直是禽兽的作为!我一定要报仇,即便因此丢了性命,即便因此被扔进油锅里受煎熬,也在所不惜!”

祖父对他说:“阿菊已经死了,死人不能复生,现在你又要去寻死。你死了不要紧,但这会连累一族的人都遭受屠戮的呀。咱们从皇极天皇时候开始,一千年来一直这样悲惨地生活着,在尘世间赎前生的罪业,希望可以来世投胎到好人家。这是神佛布置在世间一个真正的转轮,洗涤前世罪孽的转轮,如果因为你一个人的莽撞举动,全族都覆灭的话,悖逆了神佛的旨意,来生都要遭逢更加悲惨的命运呀。”

但是寿七丝毫也不听劝,他说:“还会有比咱们更为悲惨的命运吗?即便投胎做猪,做狗,甚至做随时会被人踩死的蚂蚁,也好过咱们目前的生活吧?你放心,我不会连累大家的,我可以先把自己的面容划花,把舌头割去,这样即使被武士捉住了,也不会有人猜到我是贺麻的人。”寿七这个人从来说到做到,他真的挣脱了绳索,抢过一柄刀来,就往自己的脸上划去。大家都扑上去,把他牢牢按倒在地上,这样,他才没能割掉自己的舌头。

我那时就站在祖父身边,看到寿七叔叔血肉模糊的脸,心里非常害怕,躲在祖父背后,大气也不敢出。祖父还想继续劝说,但这个时候,救星却来到了。有人前来禀报,说有两名浪人,一定要见咱们的首领。祖父命令用更粗的麻绳捆住寿七,把他关到禁闭的小屋里,说等见过那些浪人以后,再发落他。许多年以后,当我继承祖父成为了首领,我突然明白了祖父当时的想法。如果是我,一定会想还不如杀死寿七算了,牺牲他一个,可以换来全族的安宁——祖父当时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祖父在自己的屋子里会见了那两名浪人。前面一个是魁梧的大胡子,剃着光头,穿着非常破旧,但端坐的姿势非常标准,他以前一定是个很有身份的人。后面一个却一直戴着斗笠,低着头,完全看不到他的脸,只是从动作上来判断,年纪要轻一些。当时,祖父并不知道两人的来意,所以也没有避人,我就在他身后玩着木刻的小刀,当时的情景,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并且直到今天还记得很清楚。

坐下以后,那大胡子的浪人,突然凑近祖父,低声问道:“你还认得我吗?”祖父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突然俯身下去:“啊,原来是山中老爷,三年没见了,您现在怎么落到了这般地步?”大胡子说:“因为我不愿和城里那些人同流合污啊。许久不见了,现在你们过得还好吗?”祖父苦笑着,咱们这种人家,听到这种问题,除了苦笑,还能有什么表情呢?他说:“我们的日子一直是这样,不会变好,也不可能更坏。山中老爷您还记得我,这就是我们求也求不来的幸运了。”大胡子说:“其实你们的日子可以过得更好一些的。刚才我都看到了,无论女人,还是孩子,全都衣不蔽体,你们大概把表演时的服装都珍藏了起来,不敢随便穿着吧。但即便是那些表演时的服装,似乎也穿过好几代人,都已经非常破旧了,就这个样子,真的可以招来观众吗?”

大胡子说的都是事实,那时候,咱们比今天可要穷多了,虽然是冬天,可是我连裤子也没有,光着屁股缩在地炉边,玩弄手里的木刀。祖父可从来也不敢有过分的奢望,他对大胡子说:“这是我们的命运,是我们的羯磨。我们并不期盼过更好的日子,更好的日子且等待来生吧。”但是大胡子却说:“如果有机会,可以让你们今生就过上更好的日子,你愿不愿意为此做出努力呢?”祖父似乎想到了什么,问他:“莫非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莫非您知道什么地方会欣赏我们的表演,付给较多的报酬吗?”大胡子说:“如果进城去表演,你们应该会获得较高的报酬吧。”祖父却说:“我们是不能随便进城的,除了新年的时候,去跳千秋万岁舞蹈。啊,您刚才说到更好的日子,这个日子就要来到了,再过半个月,就是新年了,这恐怕是我们全族人在世间唯一期望的好日子吧。”

大胡子说:“也许有机会让你们随时都可以进入城中表演啊,你愿不愿意为此付出努力呢?”祖父有些警惕起来了:“我们这种低贱的人怎么可以随时进城呢?连农民也不可以随时进城的啊。您要我付出怎样的努力呢?过分的奢望可是会带来灾难的。”大胡子笑了一笑,压低声音说道:“努力的结果是否光明,有时候是可以预见的,神佛会指引前进的方向。神佛从来就不喜欢暴虐的人,即便他是武士,是一城之主。做了太多的恶事,终有一天会受到神佛的惩罚,如果神佛将惩罚他的敌人的重担交付到你肩上,老人家,你敢不敢背负呢?”

祖父打了一个寒战,他知道大胡子接下来要说怎样的话,所以急忙用话堵住他的嘴:“神佛交付的重任,不会落到我们这种身份下贱的人肩上;神佛施予的恩惠,更不会降临到我们身上。您要做什么就去做吧,但我实在无法给您任何帮助。”

大胡子继续劝说道:“在神佛眼中看来,人世间万物平等,是没有高贵、低贱之分的。神佛把责任降在世俗所谓低贱的人身上,命令他讨伐世俗所谓高贵的人,这种事情,古往今来比比皆是啊……”祖父还想拒绝,这时候,突然寿七叔叔反绑着两手,从门外跳了进来,低声说道:“如果可以让我杀死那个无耻畜牲的话,别说是神佛交付的任务,就算是魔鬼交付的任务,我也愿意承担!”声音虽然轻,语调可非常的坚决,坚决到有些怕人。

他不知道怎样解开了绑着脚的绳子,又怎样逃过看守者的视线,寿七叔叔一向非常厉害,他是我少年时代的偶像。但是从禁闭的小屋里逃出去,一定会经过祖父的屋子门口,他大概是听到了屋中的谈论,所以才跳进来的吧。祖父吓得赶紧冲过去捂住他的嘴。但这个时候,坐在大胡子身后,一直没有开口的那名浪人却站了起来,并且摘下了头上的斗笠。他虽然比那大胡子要矮上半个头,年纪也轻,但威风凛凛,一看就知道不是平常人。他斩钉截铁地对祖父说:“看样子那奸贼的恶政,连你们贺麻也不能幸免呢。只要新年跳千秋万岁舞的时候,你帮助我们混进城去,夺回城池后,我会给你相当的赏赐的——我就是尼子又四郎。”

那是经久公啊!那一年经久公才二十九岁,真是年轻……祖父和寿七都急忙跪下来,磕下头去。经久公点点头:“拜托了。”这样诚恳地托付,祖父是无法拒绝的。他怎么能拒绝经久公的命令呢?和经久公相比,城中的盐治扫部,不过一个可笑的小丑而已。经久公是出云人人敬仰的英雄,是昔日的主公啊!

以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文明十八年的元夜,家里四十名壮年男子,在寿七的带领下,还有经久公、山中入道大人——就是那个大胡子,那是今天鹿之介大人的祖父——龟井、真木等三十人,一起穿上节日的盛装,头戴乌帽子、身披甲胄、外罩素袄,高唱着万岁歌,敲着太鼓,来到了富田城下。因为是年年的惯例,所以城兵没有阻拦,也没有搜查,就放他们进去了。经久公他们一进了城,就四处放火,终于夺取了城池,逼得城主盐治扫部大人自刃。寿七也如愿以偿地在混乱中寻找到并且杀死了广田公子,为妻子阿菊抱了仇。很可惜的,我当时年纪实在太小,没能参与这次行动……

经久公夺回了祖先的基业,然后大大赏赐了我们。金钱、布匹那不用说了,他还依照约定,允许我们随时可以进入富田城中表演。此外,为了酬谢寿七叔叔的功劳,他说:“我近日就将进攻广田一族盘踞的城池,我答应你,不管他们投降与否,我都将他们一族贬为贱民,让他们也尝尝当贱民的滋味。”他果然如约完成了。你看,即便是贱民,也可以完成这样风光的功绩,获得赏赐。经久公的恩德天高地厚,咱们还有什么不满足呢?但贱民终究是贱民,即便是经久公,即便是咱们立下如此大功,他也不可能提高其中任何一个人的身份,包括寿七叔叔。从皇极天皇开始,咱们贺麻就是贱民,一千年来,包括大化改新,也没能脱离贱民的身份。这是祖先传下来的规矩,即便英勇如经久公,也无法改变。经久公为此也非常遗憾,但是没有办法。

祖父在永正八年去世了,我继承成为首领,没两年,寿七叔叔也死了。人的生命,真是俗话说的“仿如朝露”。即便报了仇又能如何呢?虽然砍下了仇人的首级,寿七却依旧整日闷闷不乐,他开始酗酒,最后暴病死掉了。这就是祸福相依吧,如果没有经久公的赏赐,他是没钱买酒喝的。

到今年正好八十年了……不,还差几个月。八十年世事轮转,但永恒不变的,只有咱们贺麻。咱们是永远的贱民。你不要有非分之想,既然生在这种家族,那就遵从神佛的旨意,安心地在今世赎自己的罪吧。咱们所期待的,只有来世啊。经久公已经不在了,昔日辉煌的尼子家也日薄西山了,何况,像帮助经久公那样的奇遇,岂是每一代都能遭遇的呢?

老人说到这里,看了看跪在身前的孙子。很遗憾,年轻人似乎并没有被他对往事的回忆和长篇大论所说服。年轻人的眼神,并不像当年的寿七那样充满仇恨,却包含着更多的憧憬。但是,憧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是一种罪过呀。

老人叹了口气,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觉察到了,在屋子的阴影里,似乎还坐着一个人,一直不言,也不动。他从病榻上艰难地抬起头来:“那……那是谁啊?”

阴影晃动了一下,一个人缓缓地站起来,缓缓地走到老人的身边。“我是福原弥五郎,”那人分明是一位武士,他拔出刀来,“我已经答应了令孙,不,是元就公答应了令孙,只要钵屋贺麻党进城去散布谣言,让义久杀死宇山父子,元就公就提高你们全族的身份,让你们成为农民。老人家,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永恒不变的。很遗憾,你不肯答应。”

说着,他望了一眼跪着的年轻人,然后挥起刀来,毫不留情地刺入了老人的胸膛……


注:夺取月山富田城是尼子经久光辉事迹之一。钵屋贺麻党,是被差别民,俗称未解放民,更通俗说法是贱民、秽多,是指大化改新以后仍旧保留奴籍的人。

月山富田城下的钵屋中,就居住着被差别民集团贺麻党,他们是以歌舞艺能为生的群体(好象有点类似于吉普赛人)。每年元旦,贺麻党都要进入月山富田城,表演千秋万岁舞——尼子经久决定好好利用这一惯例。

另方面,作为很少与外界来往的独立集团,贺麻党同时还秘密进行武器生产和自我武装,他们本身的战斗力也不可忽视。经过谈判,贺麻党同意成为经久的臂助。

文明十八年(1486年)元夜寅时上刻(三时左右),头戴乌帽子、身披甲胄、外罩素袄的钵屋贺麻党一行,高唱万岁、敲着太鼓,来到了月山富田城下。因为这是每年的惯例,城兵未加详细盘查就放他们进城了。贺麻党中隐藏的尼子经久及其部下一进城就四面放火,然后突然袭击前来救火的城守兵。月山富田城中大乱,盐冶扫部介自杀——就这样,仅仅被追放三年后,尼子经久重新成为月山富田城主,时年为二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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