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商业街上乱转，此时镇上的闹市已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看着滩位上琳琅满目的佛像、香烛、银饰、年画、念珠、手杖等物品并没有兴趣购买。肚子饿了，早上就没吃饭，正捉摸着哪吃去呢，不经意抬头间看到远处坡道白色长条石阶上女孩孤零零的身影。

她坐在那里，凝望远处的白塔。

我松了口气，可算是见到她了，还好，一头黑发还在。

我远远地盯了她半天后左右蹒跚地迈上石阶，问道：“没去集福寺吗？”

“去了。”

“那怎么？……”我的意思是既然去了，怎么又在这里，不是要出家么。可一时间没组织好语言就那么睁大眼睛奇怪地望着她。

女孩看出我的疑惑但没说什么，看我靠在旁边的石栏掏出烟，用棉衣领子挡住风点火，说了句：“给我一根。”

主动要求抽烟，女孩的行为真有点意思，去了寺庙这么一会又出来，烟戒现在也破了，看来她的行为还存在变数，莫不是出家未遂？

我忙抽出只长征弯下腰恭恭敬敬地递上去，费力地用衣角挡风帮她点火。

过去，对于女孩，我没有殷勤过。在校园里的时候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谦逊，那个时候我很要面子，很小心眼，自我禁锢的比较深，稍稍讨好一下女孩都会对自尊造成不小的影响。今天这样做，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有什么丢份儿，这说明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不是那个青涩任性清高的少年，进步了。

事实上，在校园里，我没有接触过多少女孩，更何况是会抽烟的这种。

抽过，一看就知道抽过，鼻子里还会走烟呢。

过去我总以为抽烟的女孩不会是好女孩，对她们会敬而远之，可后来想男人抽烟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女人怎么就不可以抽呢，抽烟这种行为并不能反映一个人道德思想层面的东西。我想，对于女人不可以抽烟的偏见可能来自于影视剧中风尘女子斜靠在门廊上给予人的那种邪恶感，这样以点盖面地认定不免有失偏颇。

抽烟的女孩很勇敢，也很随意，不过令人稍有敬畏，这是现在我对她们的看法。

女孩一口一口抽得非常认真，红色的嘴唇里不时冒出烟雾，眼睛在烟雾中时不时地眯一下，样子还挺吸引人的，我看得差点入迷。

“其实不常抽的，只是今天特别想抽。”

“烟瘾犯了？”

“我有时候还真想抽一只。”

“她们没有录取你吗？”

“本来也没真的想留下来，谁能一下子下那个决心啊，再说，一般人就是想留也留不下的。她们说出家得有父母同意的证明才行，另外接受的大多是佛学院的学生什么的，况且现在庵里住宿很紧张，一般人不予以考虑。”

女孩的话和先前遇到的那个和尚所说完全一致，我由衷地感叹：“现在就业难的问题都反映到尼姑庵里面了，怪不得这些年我看这些和尚老道尼姑都挺牛的，牛的象公务员似的，原来是为自己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而骄傲呢，要是让我说，在庙里上班有什么可神气的，不就是看着不庸俗吗，其实剃个秃子难看着呢。”

出于对女孩出家的抵触情绪，我说的有些偏激。

女孩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不过，那笑容极浅，只在脸上做稍稍地停留。

可是这眼角眉稍间的愉悦却极大地鼓励了我。好多年没有和女孩在一起这样说话，更何况是她会这样会心地笑一下。

“其实庙里面也不见得清静，有人群的地方就有左中右，勾心斗角的事儿哪都有，你要是找百分之百清静的地方，可能真就找不到，能不出家还是不要出家，虽然说也算白领吧，但太苦了。”我看着女孩的眼睛，把话说完。

女孩又那样勉强地笑了一下，然后说：“原本想若是实在无聊或是老了的时候没有地方去，又没有亲人了就可以来这里，可是现在看不是那么容易哈。”

女孩的眼睛望着远处的白塔，面目表情基本上是淡然的，茫然失落只占很小的成分。想到这里并不是女孩最后的归宿，心情豁然间开始舒畅起来，仿佛良药入口，随后药效在全身扩散，一路而来的那些小压抑、小猜疑随之完全地云开雾散。

至于女孩那个想法的原由，我不便刨根问底地追寻下去。

……

几个中年妇女过来兜售护身符，银行卡大小的铁片愣说是金子做的。

我说多少钱，她们说十块。

我说不买。

其中的一个矮胖子一拍大腿说：“哎呀！我才发现，看面相儿你和佛有缘啊！这样吧，便宜点卖你，五块怎么样？”

我说：“此话差矣，每个人和佛都有缘，你不用看我面相，我早就和佛有缘。”

矮胖一时失语，转而又转向女孩说：“姑娘，这个肯定能给你带来好运，来，结个佛缘吧！”

女孩说：“佛缘好象是结不上了，我也不买。”

矮胖率领众妇女围住女孩说：“一块钱怎么样？我们认赔！”

女孩被她们吵得烦了站起身来对我说：“咱们走吧。”

在众人的追逐下，我们一起下了石阶快步地往主路的方向走。

矮胖们还在后面喊：“五毛！五毛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