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旷野的呼喊》(二)

《山下》

“清早起,嘉陵江边上的风是凉爽的,带着甜味的朝阳的光辉,凉爽得可以摸到的微黄的纸片似的,混着朝露向这个四围都是山而中间这三个小镇蒙下来。”

在文章的开头使用景色描写,常见的手法。可是总感觉萧红的不一样。你尝过朝阳的味道吗?它是甜的。于是也给整个的这篇文奠定了一种甜甜的基调。我不是说文章本身是甜的,它并不甜,相反,它是带着直白赤裸的苦的。或许,是主人公是甜的,小镇上的人们,也勉强算是甜的。

主人公林姑娘还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与伤了一条腿的母亲生长在这片贫穷而淳朴的小镇。作者描写得特别细腻,细腻到生活的小细节都将之一一呈现,如同就摆在你眼前。(每次看到“林姑娘”,总还是条件反射一样的想到的是林黛玉。只是萧红的林姑娘是活泼的、跳脱的,而林妹妹则压根不是同一片天的人物。不管了,终究这个小女孩,她也叫林姑娘。)

林姑娘随着小镇上的孩子们去给有钱的“下江人”做事,以赚的工钱和饭吃。而林姑娘赚得最多,她也会带回来主人家吃剩下的白米饭和菜,也会赚到一个月四块的工钱。于是她的地位在母亲眼里、在他人眼里,噌地提高了。

久久不能忘记的是作者描写的林姑娘的家里的样子,三块钱一年的租金,地上一排排老鼠洞,可以看得见蓝天的屋顶……她让你疑惑,这样的房子,究竟是怎样的?可是下一秒你就会摇摇头,试图将这些想象赶走,毕竟,谁也不愿意去重温那些真正的贫穷。

后来主人家减少了林姑娘的工钱,变成了两块半,林姑娘母亲听信了旁人的唠嗑,竟跑去呼穷,要求主人家提高给林姑娘的工钱。几番僵持,最后林姑娘失去了这份工作。

“她打算回家了。她一迈才知道全身一点力量也没有了,就像要瘫倒似的,松了,散了。她的每个骨节都像失去了筋的联系,很危险的就要倒了下来。但是她没有倒,她相反地想要迈出两个大步去。她恨不能够一步迈到家里。她想要休息,她口渴,她要喝水,她疲乏到极点,她像二三十年的劳苦在这一天才吃不消了,才抵抗不住了。但她并不是单纯的疲劳,她心里羞愧。懊悔打算谋杀了她似的捉住了她,羞愧有意煎熬到她无处可以立足的地步。她自己做了什么大的错事,她自己一点也不知道,但那么深刻的损害着她的信心,这是一点也不可消磨的,一些些也不会冲淡的,永久存在的,永久不会忘却的。

羞辱是多么难忍的一种感情,但是已经占有了她了,它就不会退去了。”

可是我为什么要说主人公是甜的呢?因为她对于生活没有不满意过,她的笑容总是甜蜜蜜的。

可是最后她还是成熟了,她还是不能像一个小姑娘一样那么地热情了。

作者也许只是平平淡淡地叙述这一个故事。我不知道,这一篇不是那么惊心,似乎也没能触动到我作为读者之一的神经。

不管一个人愿不愿意去成熟,她总有一天,会因为一些事情而成熟的,林姑娘亦如是。于是想起了之前德叔说:你只是不愿意成熟而已。有时候会想,做小孩子才是好,成熟了有什么好?成熟的人活的累,过的纠结,还不如就龟缩在孩子的世界里,快乐着自己的快乐。可是不能,它不是你想掌控你就可以掌控的,终究,你还是会靠近它,用另一种生活的方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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