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剧不终

几天前，兴之所至，我请大家做了一道填空题：

故乡是一个既___又___的地方。

感谢朋友们的踊跃回复，让我得以窥见“故乡”二字里盛放了太多形形色色的情绪。

@黑土狼说：故乡是一个既忧伤又想念的地方。

@蓝十字骑士说：故乡是一个既遥远又让人热泪盈眶的地方。

@小鳄鱼子说：故乡是一个既割不断又回不去的地方。

@hi.story说：故乡是一个既想留下又想离开的地方。

@要晓风说：故乡是一个既不想离开又不想回去的地方。

@ldylle说：故乡是一个总是想远离又在离别后总是会想起的地方。

@倩与倩寻说：故乡是一个既牵挂又不得不离开的地方。

@湘说：故乡是一个既念念不忘又回不去的地方。

@唐僧说：故乡是一个既缠绵又离去的地方。

@峥嵘说：故乡是一个既恨又爱的地方。

@猫粮说：故乡是一个既让人伤感又让人怀念的地方。

@清泉石上流水说：故乡是一个既痛恨又怀念的地方。

@大丽说：故乡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舞尽锦瑟年华说：故乡是一个既温暖又美好的地方。

@yangjin说：故乡是一个既孕育梦想又成就梦想的地方；也是一个既给予我们勇气和力量，又为我们排忧和除痛的地方。

......

细细品味，上面哪一种描述是你在夜深人静之时所咀嚼到的故乡的原味？

无论如何，故乡是一个让人无法轻易释怀的词汇。

- 01 -

故乡是藏于心底的一处柔软

高二那年，我转学去了离家30公里外的另一座小城。

同样都在长江边上。在我眼里，家那边的江岸傍山依翠，安静恬适，很有些田园意趣，水色也是清亮透底，赤脚踩上去，脚下一片绵软。而这里的江边满是游人，喧闹嘈杂，一池江水被搅扰得不得安宁，就连水色也变得浑浊不清。

某天，我向一同散步的一位同班同学慨叹：还是我家那边的江边好，既干净又安静。

那位同学家在当地，一听我的话顿时炸了毛，愤愤地怼了回来：你家既然那么好，那你干嘛还来这里？！回去不就好了吗？

我当时的反应更甚，一言不发，扭头就走。在那个暮色沉沉的黄昏，我逃了晚自习，负气地一步一步走向城外一处末班车和过路的客运车俱以休息的路边车站，就着隔壁小卖铺檐下的一盏昏黄灯火、还有过路货车掀起的漫漫烟尘，独坐了很长时间，第一次品尝到满心荒凉的感觉。

大学毕业后，我留在了北京。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纸北京户口并没有让我在这座城市找到应有的归属感。

二十多年过去，每当有人问起：你哪里人？我都毫不犹豫地答：四川人。每当看到、听到身边有关外地人的媒体报道和议论，我也总是自觉自愿地将自己归于外地人之列。

再到后来，女儿放学回家问我：妈妈，别人问我是哪里人，我该怎么回答？一时间，我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也不知该如何为女儿这样的漂二代、甚至以后的漂三代确立一个故乡。

有一年，我和旅居美国、回国探亲的一位姐姐一同去锡林郭勒草原玩。草原上的朋友热情，在席间一个接一个地起身，亮开嗓子轮番演唱高亢悠扬的蒙古歌曲。

一曲《鸿雁》唱罢，引得这位姐姐颇多感慨，回想起在异国他乡的某个夜晚，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思乡的情绪如洪水般决堤泛滥，眼泪止不住地滑落下来。

故乡，就如同一个让人惦念的羸弱多病的姑娘。纵然她有百般不是，我们也总是因她而刺痛、受伤，却也总是无因无由地生出维护之心，为她挺身而出。她更是藏于我们身体里的一处软肋，任凭装备全副铠甲，也无法抵御距离心脏最近的这处硬伤。

- 02 -

故乡是一个永远的逃离命题

在网易云音乐上看见一句留言——“理想就是离乡”，蓦然生出一些共鸣。

从很小的时候起，像很多父母一样，我的爸妈也开始给我灌输这样的观念——“知识改变命运！走出去，才有前途。”

虽然当时年幼的我并不知道“走出去”的世界是怎样的，但依稀可以从父辈们身上看到“留下来”的命运是如何的。那些日复一日的死水微澜、平静无波，让人平生畏惧之心，害怕自己在一眼就望到头的逼仄生活空间里腾挪无力，渐渐长大、习惯、沉沦、老去。

所以，那些凡是通过上大学的方式逃离小镇的哥哥姐姐们，都被父亲们引为楷模。大人们常常挂在嘴边的话题是，谁家的孩子大学毕业后留在了某个大城市，不再回到这个小地方。

关于知识改变命运的故事一般到此戛然而止，很少再有后续。偶尔飘进耳朵里的是他们买了房安了家挣了钱又买了第二套第三套房的消息.....再往下，至于他们在那座城市里过得好不好，快不快乐，无人知道。

人们总是热衷于提炼出故事里最光鲜亮丽的部分津津乐道，所有的拼搏奋斗无外乎都汇聚为一个个的财富故事，从不管真实的生活是否一地鸡毛。

- 未完待续 -

Endless

越远，越近

文 | 剧不终

图 | 剧不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