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习惯步行去上班,短短的一段路却让她走得轻松而自在。一天在上班途中偶遇一群清洁工,扎堆在一起说笑。这个城市的行道树需要修剪,而这也是清洁工们的工作内容之一,因此他们也才有机会一起扎堆。一个男人骑在树上修剪树枝,下面的人则负责把他剔下来的树枝树叶打扫干净。她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不经意听到其中一个女人指着路边停着的一辆奥迪车笑着说:“以后我们有钱了也买一辆。”而在树上剪树枝的男人骄傲的回答说:“有钱了不买奥迪,买辆路虎,拉着一家人到处旅游。”然后一群人都大笑起来。她忽然觉得有点感动,很多时候见到的清洁工总是低着头在扫地,没有表情也看不出悲喜,而刚才那一刻,她看到了他们鲜活的生命力,哪怕是尘埃里开出的小花,也开得那样有滋有味、活色生香。她想,他们是幸福的,因为他们的生活充满着梦想和希望。
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首歌,叫《野百合也有春天》,虽然这是一首唱给爱情的歌,但她突然觉得此情此景特别适合送给这群可爱的清洁工:无论生活在哪个阶层,任何人都有梦想的权利,只要热爱生活、再平凡的生命也能绽放出耀眼的光彩。野百合也有春天,任何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是的,野百合也有春天,这曾是她纪念自己初恋的歌。那时候她偷偷喜欢坐在自己后排的那个瘦瘦的男生,他有着修长的手指和忧郁的眼神,让她总是忍不住想走进他的心扉。然后他们就经常聊天,她知道了他很多故事很多心情,她以为他一定也是喜欢自己的,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终于有一天,男生约她去看电影,她高兴得心花怒放,以为他们终于要恋爱了,电影演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心思看,然而男生看得很认真,而且始终沉默不语。
在回学校的路上,两个人慢慢走着,月光照在身上,让人浮想联翩的浪漫,男生终于开口了:“今天约你出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她还沉浸在幸福的陶醉中,随口回答:“你说啊,只要我能做的我都愿意。”“真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不枉我一直把你当好兄弟。”男生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还是自顾自说着:“其实我一直喜欢你们宿舍的点点,但我害怕她拒绝我,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你能帮我侧面打听一下她对我的感觉吗?”点点是她好朋友的小名,而他居然直接叫着那女孩的小名,可见心里有多么宠溺。
浪漫的月光瞬间变得惨白,她突然觉得好冷,一直抖个不停,男生连忙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心痛不已,她不停的在心里说:“你不喜欢我为什么总是找我聊天?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约我看电影?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那么体贴给我披上你的衣服?”然而她一句话也没有问出来,只是望着他笑笑说:“好啊!”
然后一场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恋爱就这样陪伴了她整个大学生活,她没有谈过一个男朋友,成为很多同学眼中的异类。毕业班晚会上,她唱了那首《野百合也有春天》,唱哭了很多人,“我爱你想你怨你念你,深情永不变;难道你不曾回头想想昨日的誓言。就算你留恋开放在水中娇艳的水仙,别忘了山谷里寂寞的角落里,野百合也有春天”。大家都说同学那么久居然不知道她唱歌如此动听,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她用心唱给自己初恋的歌。
尽管那个男生在她的撮合下追到了自己心仪的女孩,但毕业的时候也是他们分手的日子,两个人最终并没有走到一起,而她知道他们分手的消息也没有再跟他继续纠缠,毕竟错过的情怀已很难再重来。工作后她的身边围绕着很多追求者,然而打动她的,是那个会为她下厨,在他做饭时也喜欢放着音乐的男人,他说他最喜欢那首《野百合也有春天》,在月光如水的夜色里,他为她一个人用吉他弹奏了那首歌。她听得泪流满面,轻轻靠在他肩上,心里默念:“这辈子就是他了。”
像很多夫妻一样,他们的生活也是柴米油盐平平淡淡,结婚多年他一直宠爱着她,日子平淡却充满幸福,她很庆幸自己选对了人。而那首《野百合也有春天》就像一张泛黄的旧照片,被她丢进了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