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巴黎市郊区大片大片的草坪在殷红晚霞的笼罩下依旧泛着莹莹的绿光,随着那轮血色的夕阳逐渐西沉至地平线之下,街道两侧的夜灯也陆续被点亮,繁忙的一天终于落下了帷幕。
“姐,怎么样?”姐弟二人一起沿着市郊区方向的街道漫步。
姐姐看着弟弟问道:“什么怎么样?”
弟弟笑了笑便说:“别装傻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很享受,谢谢你带我来法国。”姐姐边说边找到了路边咖啡店外的一副空桌椅,和弟弟一起坐下后,她望向那穿过草地静静流淌的小河,目光中泛起柔和的粼粼水波和夕阳在水波中流动着的一丝残红。
“看到那边那些买气球的了吗?你小时候就喜欢那个,每次和爸妈出去玩你都抢着我要气球,要的比我的还多。”弟弟顺着姐姐的目光看去,随后又挑逗似的冲姐姐傻笑了一下。
“你呀你,记事都记这么清楚!”姐姐看着自己可爱的弟弟,顺势用手剐了一下他的鼻梁,做了个害羞的鬼脸。
“你在这喝咖啡,我去给你买一个来!”
“哎不用了,都这么大了,还当我是小孩呐!”
“姐,这次咱们出来就是放松的,你平时工作那么辛苦,天天对着电脑敲字多无聊,好不容易能有一次让你找回童真的机会,你还不要!”弟弟的脸色突然变得有几分坚定,他坚持要为姐姐去买,尤其是难得在两人都有工作之后还能有这样的姐弟亲密的时光。
“嗯……那你去吧!快点回来啊!”姐姐无奈地笑着摆摆手示意他被批准可以去了。
弟弟转身离去,接过咖啡的姐姐则继续沉浸在郊区的夜景中,巴黎市郊区的夜晚,法国人们来来往往,好像比以往的夜晚都要热闹。但姐姐没有奇怪,因为她注意到在不远处的体育馆里正在上演一场足球比赛,她也知道法国人是爱足球的。
但不久人群出现了莫名的骚乱。紧接着是几声令人心惊肉跳的枪声。姐姐恐慌地站起来,向弟弟的方向望去,结果只望见慌作一团的人群向这里乌泱泱地压来。她几乎想都没想刚想跑向弟弟消失的那个方向,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姐姐同时看见一团携着火焰颜色的热浪,过后便失去了知觉。当她再次醒来时,自己已是在医院。
“郑熠!”等她稍微能看清一点东西后便撕心裂肺地喊着,希望在这个母语为法语的国度,有一个中国人能敏锐地听到这句亲切的中文,而那个人就是她的弟弟郑熠。
但随后几位法国护士走了进来,其中一位注意到这位刚才昏迷的中国女士醒了过来。她立即走到她身边。
她看出了她的悲痛,大概能猜到她发生了什么,于是不管她能不能听懂,她还是一脸同情地对她说了什么。姐姐虽然不是很精通法语,但却听懂了意思:“爆炸不止一次,警察说那里几乎什么也没剩下,坚强些,女士。”
面对着墓地里成百上千的墓碑,女子还是能准确无误地找到那个自己早已熟悉的墓碑,她献上了一束可怜的花,盖在那些已经有些日子的早已打蔫的上面。她的神情有些复杂,有种不言而喻的悲伤,但揭开这层悲哀的面纱,她的神情却又显露出异常的坚定,仿佛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一般,或者说她对自己正在做的抱有坚决的意志。
起风了。女子的头发也飘了起来,在空气中胡乱地勾勒出不规则的一维曲线,她用手拨了拨在空中凌乱的发丝,转身轻轻离去。她身后的墓碑在风中默默地哭泣,那种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抽泣。而在这一片灰暗色调的背景之中,墓碑上面刻出的的红色字迹显得异常的刺目,它写道:1983.5.5-----2015.11.13 郑熠 死于法国巴黎恐袭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