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寄了腊肉腊鱼,周末得看看两老了。
齐姑娘听说我要回去,屁巅儿屁巅儿的叫我带她一起,我真心不想。闯祸就她最行。
最后,三个人莫名就一起来了。艾权开着乐土的小s载着我们出发。
车子驶进村子的路口,就来了个猛刹车。
“你怎么开车的!”
齐姑娘赶紧下车,原来是一条半大不小的土狗。差点被撞上,身体全是血迹斑斑。
显然,这又是在打狗消暑了。齐姑娘把惊吓过度的小家伙抱在怀里,但差点咬伤了她。
姑娘的心还是挺柔软的,这狗也是躲过一劫,一般打得奄奄一息还能跑出来,别人是不会追的。艾权找来一块布,盖到小家伙身上。
齐姑娘有点不高兴,问我这地方怎么还有人这么虐待狗呀!我耸耸肩,在乡下,这些土狗的命运跟猪一样,过年就得贡桌上,现如今城里的人都倡议爱护动物,但我们这些偏远的地方人还是固守着自己的旧俗,根本不可能转变的过来。
到了姥姥家,姥爷早就准备好吃的点心什么的招待我们。姥姥说来一趟不容易,直拉家常。
齐姑娘急忙把狗抱在地上,为它涂药。姥爷一看,说你们怎么还带了条狗来呀,家里都有好多狗肉了,还是伯伯他们送的!”
我怕齐姑娘听了会生气,急忙叫姥爷去端好吃的。小狗上了药,温驯了点。
我端着柚子去找乐土,他到这里就一声不吭,眼睛却四处瞟着。难道这里又……,和他处得久了,才发现,自己都了解他的微动作了。
“有什么不对劲嘛~”
乐土接过我手里的柚子,扳开一半,里面全是红红的果肉,他吃了一口,剩下的全塞到我的嘴里。
“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吧!”他摸摸我的头,瞬间我脸红的像猴子屁股。
晚上,姑娘不忘把小狗安个小窝,我笑,干脆把它当你儿子算了。齐姑娘说倒也不错。
乡下的夜是安静的,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更多的是一份宁静祥和。睡梦中,时不时的传来一声声的狗叫,刚开始,也就几声,安可入眠,可是时间一久,声音越来越大;什么时候村里养了这么多狗了。齐姑娘被吵醒,听着狗叫,她连忙起身到狗窝里看看,我起身走到院子里,发现围栏外有好多双眼睛,怪吓人的。
十几条虎视耽耽的狗盯着你的那种感觉…呵呵…。齐姑娘抱着狗安抚着,那小家伙似乎有些不安稳,直朝着外头那些狗叫着,对面狗竟也嚎叫起来,断断续续的,片刻钟后;那些狗便陆陆续续的溜得没影儿了。乐土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他看着姑娘手里的狗,眉头夹得更紧了。
第二天一早,村里死了人,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尸体己抬出来了,是村里的黄坨子,大家都叫他狗头子,每年,都带着一群打狗帮到十里八乡的地方去打狗,就是用麻醉枪射杀,再拉回来加工卖给外面的狗贬子来换钱。
对于这些,别人都是睁一支眼闭一只眼,只是想不到,才不过二十几岁,就这么没了,实在可惜,他的父母亲都哭成一团。听说是昨晚上喝酒喝多了,骑着摩托车就飞出去,掉在沿沟里。
乐土仔细看了看四周,这里有很多的狗毛,这人死得蹊跷。我再仔细看,地上还有死者的四周全是狗毛。齐姑娘手里的狗却突然叫器起来,旁边的人吓了大跳,他恶狠狠的看着小家伙,“全是狗惹得祸!……”
他奔过来,想抓齐姑娘怀里的狗,那小杂狗叫得更狂了,齐姑娘不高兴了,“你干嘛呢!”
“王富,你想干嘛!”我冲上前,这家伙从小就喜欢和黄坨子惹事生非。从小她就吃过苦头。。
“这是我养的狗,前几天我就准备找它的,现在还给我!”
“哦,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现在对它叫,看它会回应你嘛!”齐姑娘给予回击,王富不平,自己的地盘哪受过这些气,姑娘怀里的狗越叫越大,他额头的青筋狠狠的跳着,他抓着姑娘怀里的狗就是往地上一摔,一声惨叫后,那脆弱的小可怜就没声了。
姑娘愣在原地,等回过神时,那温热的体温却惭惭没了。这下糟了,果然,姑娘把狗一放,冲着王富抡过来一巴掌;剩下的全是拳打脚踢,天,这可不是好玩的,姑娘可是练过跆拳道的。我急忙叫旁边两男的帮忙,那王富就给揍得眼绿了一大块。他家的人也过来帮忙。好不容易劝下来,乡里乡亲的都只当看热闹,姥爷只管骂王富,毕竟和女的动手确实不怎么男人。
“那么对待狗,迟早不得好死!”艾权怒到。王富还想打,但是被他娘给拉住了。
算了,我拉着姑娘。艾权抱着狗找了个地方埋了,姑娘扯了几朵小花放在上面。红着眼睛举行了个小小的告别仪式。
乐土拉着我去了王坨子的事发地点,他四处看了看,拿起地上的狗毛嗅了嗅。我笑他这么大人怪恶心。
“这些毛里面有血的味道!”他说得有些不像是开玩笑,我收回嘻笑,这里经常屠杀狗,有血很正常!可这是人血的气味儿,他说。我心里冷颤一下。
我指着不远处的茅屋那里,镇上要狗的人大多全是在这里来买的,而做这个的,就是死了的王坨子和王富。
“原来如此,这下就合理了!”
怎么了,乐土不马上给我解释,而是朝茅屋走。到那里,少了平时的生意火爆,更多的是份颓废。像是被洗劫过一样,打狗剥皮的工具全散落在一地,两人大脚盆里面全是血水和狗毛,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令人作呕,我想走,屋里有些动静,王富提着狗出来,一看是我们,横着眼,冷嘲道:“又来干什么,我可不想动粗!”
乐土淡淡的说了句:“你是不是晚上经常作梦有狗咬你的身体,身上已经溃烂了!”
王富的铁插掉了,他惊恐的看着乐土,抓着他的衣领质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我扯着王富,害怕他伤害乐土。
“这里的狗全是你俩兄弟杀的,身上早就招受反噬了,那些狗在报复你!”
王富松了手,双手抖动着,吓得不轻,又腿颓废的跪了下来。乐土蹲下来,看着他,冷冷的问到:“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
王富先是一颤,最后。还是低下头,轻轻说出了三个月前发生的事。
……那是我带黄坨子第五次出来打狗了,我们经常到晚上出来干这个事儿,拿着老式的麻醉枪,扫荡着一条条肥大的狗,喜不自胜,那可是钱啦。终于装满一麻袋,准备抓最后几条就收工的。突然一条狗叫得倍儿欢,不用我们引就跑过来吼,我瞄着准备打的,可是那条狗杂种似乎很厉害,一恍不见影了。
寻着踪迹到了村后方的向家。那里头住得是村里头最嫌弃的人。得了艾滋的向金,初二被学校家长老师赶了出来,父母都因艾滋相继离逝。只剩他一个有病的爷爷躺在床上。
向金,奶奶说过,这女娃子命太苦了。连平时陪她玩的伙伴都勒令不得与她亲近……
一看那狗躲进屋里,坨子就大骂倒霉。这狗怕是浪费了,沾了这孬病。
一晚上就这么浪费了。我实在不甘,想想,那狗皮子还行。王坨子极力反对,那狗沾了那脏血。
屁!这狗杂种我盯了那么久,不可能那么快,呸了口吐沫。我抄起土枪躬猫过去。王坨子喊不住,只得跟在后面。
还没走几步,一声枪响,震得耳朵发麻,尔后便是狗痛苦残喘的呜咽声。还有女孩的哭叫声。
我冷笑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土狗,带上手套,拔刀利索的分肉刮皮。
王坨子不想沾,就站在一旁蹲着,看着向金哭。她枯瘦如材。内凹的双眼含泪的盯着狗。
你们杀了我的狗!
她尖叫,遂拿起地上的镰刀冲过来,被坨子一脚踹到地上,再叫,我让你跟这条狗一样。王富眼皮没抬,收好刀子,拿着狗皮就走。没曾想,向金逮着后面的王坨子撕咬起来。
啊――
王陀子赶紧一 把甩脱。手背上泛起血印。他又慌又气,一脚踹得向金弹在地上起不来。我当时有些慌,这不会传染上吧。想赶紧撤,但陀子还不解气,抓起枪杆朝向金射过去。王富喊不及,就只看见双目未闭的人倒了。
杀人了!
黄陀子愣了,我也吓得一跳。
转念一想,她家都这样了,还有谁在意,匆忙中就把她和那死狗埋在一起,扔掉铁铲走人。
后头,向金爷爷没人照顾就归了西,全村人都以为向金疯了,出走了。黄坨子自那次胆颤了几天,又恢复原来模样。昨天喝了酒骑着摩托又去打狗,没曾意料到会撞进水库里头。头朝下,死不暝目。
在那之前,他跟我说过,这些天老是觉得有双眼睛盯着他。昨天看到他尸体,我慌了,从二个月前起全身便开始发疹子,直到现在己经成这样儿了。说完,他露出手臂,那上面都已完全溃烂。
我胃有些翻涌,反手拉着乐土躲到后面。电话响起,姑娘说她在村西头,这里发现了尸体。
三人赶到时,全村的人都聚集到那儿。警察也来了,一具女尸,显然是向金,她抱着这条狗嘴角安详。
‘埋后还没断气……’
尸检的老警察说到。我怒不可遏的盯着王富,他一脸死灰,喃喃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坨子埋时说她没声响了,那可是活埋!!
乐土走上前,仔细察看尸体,眉头拧得更深。清理现场后,大家纷纷散去,我问姑娘,怎么找到这儿的。她看着怀里的小狗,是它带过来的,本来以为死了,它却自己刨开土跑过来我这里,土狗生命力顽强,大地还真是它生命的载体。
榕树后闪过一个身影,我追过去拦住对方去路。十五、六岁的女孩。她怯声怯气的看着我们,非常防备。当看着小狗时,尖叫到,这不是巴巴的崽么。
巴巴?经过艾权几番卖萌逼问。才晓得,这妹子是向金以前的玩伴,经常和巴巴这条狗玩在一起。在得知向金染病后,就被父母禁止来往了。
世间冷暖,令人唏嘘。本来一个不具备攻击的人,身上装着令人害怕的恐惧。当事人还没弄清什么事,自己就被粗暴的隔绝到正常人以外的世界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对向金这样完全缺少关爱的女孩子是多么残忍。
天色擦黑,冷风灌到衣领,我缩了缩脖子。
狗吠声渐行渐远的叫着。没一会儿,身边以被大小不一的狗给包围了。
乐土看着西南方,一条体形超大的狗踱步过来,。
“巴巴,”
女孩尖叫,想跑,但众狗堵住出路。
一只死了的巨狗,浑身血红,剥了皮的那条。
‘啊――’
王富的痛苦呻吟传来。几条土狗驼着满身溃烂的他扔到在巴巴面前。它呲牙着血盆大嘴一口咬住了脖子。人已不行了,他大叫,姑娘尖叫,扑到艾权怀里。眼睁睁的看着男人被吃得只剩渣了,打了个饱嗝,巨型狗转头朝我们这边走来,那眼神如看困斗之兽。糟了,乐土比我更快,捻起一棍子挥打过去。那巨型犬生气了,一声长吼,月亮呈现红色,四周的狗眼睛清一色赤红。
这是要把我们当盘中餐的节奏呀,除了乐土,其余的全都吓尿。在众犬如雨箭飞奔过来时,小女孩大叫:“小金,你不要这样,我不是不陪你玩儿。”
巨型犬大吼一声。直扑女孩,我想扯,却已来不及。
“汪……”
姑娘手里的狗挣扎出来直奔小女孩儿这里。巨型犬吐着血水盯着小家伙,一番犬语交流,几番下来,一大一小开始撕咬,小狗不堪一击的呜咽着。众狗蓄势待发!
女孩儿痛苦的大哭,“小金,我做你的朋友,我不会听他们的话。你不要这样!”
乐土示意她继续。
没一会儿,巴巴慢慢融化成一个人形。痛苦的小金看着女孩儿。眼泪一直挂在那里。她伸手抱着巴巴,凄凉不堪。“我好孤独,只有巴巴陪我,可是――!
她徒然变声,“他们却连我最后一个朋友也要伤害,我不原谅,巴巴也不会原谅!”
说完,地上光秃的巴巴眦牙裂嘴,一声长吼,四周的红眼齐刷刷走过来,如地狱伏魔。大家紧紧挨成一团,防御着。
“汪……”
小崽子冲上前跳到小金面前。
“金金,她不是不同你玩儿,每次你一个人和巴巴孤单的坐在家门口,她总站在远处看着,然后被她父母吼骂回去,你看,她还知道这条小狗崽是你们一起见证出生的……” 乐土努力沟通。
小女孩怯怯的走过来,懦声抽泣:“我不是故意不陪你,我很想你帮我扎辫子,还有画卡通画,只是……只是……对不起…呜呜呜……”
小金看着小狗崽,又看着小女孩。沉默了数秒,然后在众狗的拥护下转身离开了,再也没出现……
“近日,荔枝节吃狗肉节引起各界养狗人士的强烈建议,针对……”
关掉电视,我揪着乐土追回,他抬眼皮淡·淡到。
“向金本已死,但最后一口气留在那条狗的身体里,土狗沾地就能恢复,但剥了皮,活不了的,但机缘下,向金强烈的意识将他化成宿主,想想,也是命运可怜她”
几个月后,我打电话问姥姥家里怎么样时,竟得知一个消息。王富把他的屠狗摊子给推倒了,瘸着一支手把自己家里改造一下,全喂了狗,十里八乡的所有流浪狗和弃狗全被他接过来抚养。他的母亲自那次后就去世了,现在也只剩下他一人了。以后的日子就是这样与这些狗生活下去。
这大慨是在赎罪,我想,金金到底还是没那么便宜让他那么死掉。这起码是赎罪活下去的一种方式吧。齐姑娘抱着小狗崽,宣布,这是我儿子啦,艾权嫌弃着那条狗,有些不乐意,小不点却叼起他的鞋子到处跑,身体非常矫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