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由于交通闭塞,同一姓氏的人基本聚居一起,经过几代繁衍生息后,便形成村居雏形,村名也基本以姓氏为名,比如我家隔壁村就叫朱边村。但我出生的村子,虽然钟姓人口最多,却叫窑边村。据老人们讲,应该是很久以前,村子边上有做土窑或者窑子生意的,那个“窑”算是当时的地标,容易记住,所以就沿传下来。
村子不是很大,一面环水,地势平坦,大部分是水田旱地。原先县里有江西第一制糖厂,因此曾经大面积种植过甘蔗。后来糖厂效益不好,种甘蔗的越来越少,大多数是水稻、花生交替着种植,水稻两季,花生一季。上小学一二年级,学校还布置过捡稻穗的任务,不记得哪年开始就没有这个任务了。
但凡有田的地方,必然面临浇灌的问题。靠近水渠、水道的田还好,距离很远又需要通过多条水沟才能把水引过来的,就比较麻烦。所以一到耕种季节,因为引水而打架的事时有发生。后来村里按组按地定时间,哪个时间段是一组,接下来的时间段是二组,就这么依次排下去,所以就存在大半夜起来引水的现象,我就好几次陪我妈妈在晚上两三点去给稻子灌水。村里自身的事好安排,但村与村之间,就得村长之间去协商了,如果哪个村争不到水,那这个村长就肯定会被村民唾骂。
读大学这几年,村子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沿路都是家具厂,小赌坊也多了起来。那个时候,大家一门心思在赚钱、盖楼房,于是,村子用来灌水的水渠污染了,田里的水沟堵塞了,原来一片片的田地变成了一栋栋楼房,许多老屋也拆了建楼房。原先站在自家楼顶,可以望见很远的地方和大片的田地,而今看到的就是房子。
近几年,村里在搞大拆迁,大部分田地被征收,只剩下拥挤的房子和逼仄的小路,原先的田园风光已经不再,就连那一抹夕阳,竟觉得那么刺眼,我无奈,一个城中村正在形成,一个田园乡村已经消亡。
这是我的家乡,又不是我的家乡。我想把乡愁留住,却发现,乡愁在那一条条水沟里,把水排干就可以捉鱼;在那一片片水稻里,喜获丰收的挥汗如雨;在那一排排花生地里,扯一根线绑在竹子上就能钓一袋青蛙;在那一天天的落日时分,劳作之后一路上的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