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最近火起来的《无职转生》谈谈对这类网文的看法。

        像《无职转生》这种作品,它的粉丝也不否认从一开始主角的内心活动是自私狭隘让人不适的。然而后面会有升华吗?不可能。作者没有这个意识,从条件来说也做不到。一个已经成立基本型的“人渣”意识,要打散它重新建立需要太多的篇幅,即使做了,绝大部分内容也根本不值得看。绕这个圈子就是多余的。

        技术上来说,这种故事没有基本结构。比如一个角色是渣男,跟寻人救人有关系吗?一个消防队的渣男,就不救火了吗?一个海王就不能对部分女友更看重一些?类似这种没有矛盾核心,不是在一个目的性上有方向的通过层层环节形成过程,只是在人物身上堆积“属性”的做法,没有思辨意义,就没在挖掘意识。这个角色有3个不同角度的优点,同时还有5个又不相干的缺点,还统一量化做个算术呗?得到的结论也是肤浅无聊的。

        比如,写了一个男人出轨,矛盾核心是什么?是家庭结构吗?家庭关系也只是人群关系的一部分。他出轨只是一个步骤,获得反应才是一个节拍比如女方要离婚。那就是结果了?怎么可能。那个家庭关系就这一个支撑吗?没有外部条件吗?没有其他压力吗?就是仅仅考虑感情关系,出轨就没有它的思辨过程吗?那么这个出轨是感情关系的什么阶段的出轨?对家庭关系的影响到什么程度。家庭关系的发展是过程,到“离”的转折点,该有多少步骤,有多少方面的界限,有什么样的力量对比和外部条件揭示出来。到“决定离”就完了吗?不挽留吗?那么能修复吗?又是多少步骤多少条件,多少代价,多少妥协的界限?最后如何这个关系无法维持自身了,又如何再次自否定,能够以更大的公共意义来重新建立它?这才是一个层次的表达。

        而这个作品里对这个家庭关系的处理,仅仅是男方出轨-女方要离-主角为了自己的生存、发展需要劝和-女方考虑孩子而决定原谅。之后就是一个能够协调共存的两女一夫了。表达出了什么?毫不稀奇的“女人更重视孩子利益”,和一坨稀泥般的家庭意识,怎么就凑合住了?然后这个事情跟主角有什么关系呢?在主角身上都不是一个对立关系的结构,仅仅是展示出主角“没有感情的冷血功利的状态”。

        这种可怕的眼光和表达,最终所谓的成长是什么?一向都是同样的套路。主角还是这样的狭隘眼光,他从周围人那里获得了“认同啊,尊敬啊,无条件的付出啊”,他认为“合格了,是他需要的心理满足了,是他认可的精神需求了”,然后在利益排序上把名利排到后面,他也要“回应”那些人的付出,同样的保护他们。

        信念从来不是这样的啊。这与最初没有任何改变。换言之,这形成了一个自欺的思想,“我认可的对价”,“符合我要求的态度”。所以,在“对等的重视、保护”同时,还有“对等的残酷杀戮”。归根结底,这些“值得保护”和“合理杀戮”,都是作者带着读者以主角狗屎一样的低级眼光,主观独断的东西。

        这种作品根本没有一个思辨的关系,没有在挖掘意识的问题,只是在同一个浅薄的功利层面去摆列对价交换模式而已,只是以没任何变化的狭隘眼光去定义作者自己的欲望世界罢了。就好像陈佩斯评价一些小品:没有过程,只是在预设的结果与结果之间跳跃。虽然动画以“救小猫”的套路开场,但是结构碎乱的无法形成一个界线明确的定位,之后主角的一系列人渣思路使“救小猫”的表象变得浑浊不堪,极度可疑。后续一翻一瞪眼的“顿悟”生硬又不可信。你怎么相信这么个渣滓突然一刻就排净了内心的脏乱逻辑,突然就扒开胸膛露出纯真心境了?作者的工作他就没做,你只能延续之前的脏乱逻辑给那些顿悟的场景。

        这也是以前的少年漫画主角总有非常愣非常轴的一面的原因,这样做简单。没有什么复杂的计算,就像“感恩的愧疚”,没有为什么,没有归入某些瞎眼理论的定义和判断过程,没有废tmb话的道理解释,这就是人的无条件的“善”的起点。而幼稚的作者脱离专业的编辑系统之后,自己抖机灵,开始出现“懂王主角”,自以为高级的“复杂理性思考”,实际上低能的可笑。完全反人类精神的垃圾操作。就像初中生背着政治经济学概念,一边宣称自己懂社会懂人生,一边刷爆父母的银行卡充值游戏一样可笑。对比那些结构还可以的王道作品看,拿海贼王,路飞的轴是单纯无脑吗?你很容易判断他是反思过的,是经过并否定了那些一般鸡贼的思考的。这用叙事结构就做了定位,用不着啰嗦。那些懂王主角自以为高级的思考,不就是山贼水平吗?酒馆里正脸都没有的小鸡贼反派的平均水平。

        原来根本不会专门展开的不值得提的层面,成了大肆宣扬的表达主题,那是肯定容易代入,大部分人就这个水平了。而且就停留在这个层面了,整个作品都是这种意识水平在恶心吧啦的美颜自拍。真是荒诞的时代了啊!本该让人看了恼火的东西,却被讴歌赞美起来了,这“艺术表达”都跑到戏外来了,真是作者、观众全都成了戏的一部分。

        所以我无法接受网文爽文的眼光低劣和技术拙劣。连一个正常故事1%的技术含量都没有,只有大量僵死的与意识无关的设定和噱头,加上非常简单的修辞手法和逻辑游戏。而它的危害就是强烈的巩固了本就思想不成熟的读者的狭隘眼光,带着他们去完成一个个强词夺理的自私独断的观念,去锻炼这种思考模式。最终就是批量制造出那些把自然法则当做人性真理的动物眼光的人。

    当有了基本的叙事学知识之后,你就无法看不到文字背后作者的嘴脸了。我只能找到一个差不多的比喻来描述我看网文爽文时的感觉,就是看到一个小学生在公交车上高举着新买的玩具,斜眼撇着周围的大人,心里想象着所有人都对他羡慕的不行,使他得意的都乐出了声。而有时候那玩具是一把塑料宝剑,这个小学生蠢蠢欲动的还想给我们每个人头顶都劈上一剑,以确认在他手里的是他幻想中的神仙法宝。我从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爽,我只感到恶心,不自觉的打激灵的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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