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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配角:程实虞白薇

简介:第二天一大早,程实就接到了虞白薇打给他的电话,俏生生的问他,今天怎么安排,带她去哪儿过周末程实咕哝着说,能有什么安排,就瞎逛呗,逛累了就去步行街吃点东西什么的想了想后,他问清楚了虞白薇的具体地址,跟她说待会儿去接她考虑到虞美人是个天然呆,要让她来找自己,程实怕她会把自己弄丢上午十点左右,程实骑着自己那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自行车,到了虞白薇给他的地址如他所料——临邛一等一的富人区不是套房...

“幺儿,这么晚了出去干嘛呢,满头大汗的......”

程实回到家后,老妈袁湘琴,三分责备、七分关切的看着他。

程实没有答话。

看着年轻十多岁的老妈,目光深沉难言。

对袁湘琴来说,儿子离她两米。

于程实而言,却横亘两段时空,死亡这道天堑。

“妈——”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怪怪的。”

袁湘琴本想训程实一顿的,此刻却又莫名不忍了。

程实老爸窝在沙发上,边抽烟边看电视:

“老婆,娃儿大了,肯定有点自己的事撒,莫管那么宽。”

“行行行,我不管,省的幺儿嫌我啰嗦。程建国你不知道把烟灭了啊,跟你说几次了,莫当着我幺儿抽烟!”

程建国嘿嘿一笑,立马把烟掐灭。

终究没能忍住,程实眼眶开始发红。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这样简单的幸福,对前世功成名就的他来说,却是奢望中的奢望。

袁湘琴满脸关切道:

“幺儿,眼睛怎么那么红,在哭啊?遇到事了?”

程实挤出个笑脸:

“没,被烟给熏的,妈,你能让老程把烟给戒了么,那么大味儿,严重影响我复习。”

老程咕哝:“还影响你娃儿复习,前阵子二诊考试,也没见你娃儿考多好嘛,怕是一本线都悬!”

袁湘琴:“莫说我幺儿,他只是没发挥好,我幺儿高考起码上个九八五!”

老程:“他娃儿只要上个普通一本,他老汉我都去给他烧香拜佛!”

“我回房间看书了。”

程实看着父母日常拌嘴,真怕自己当场哭出来,赶紧找理由进了卧室。

布景陌生又熟悉。

有些掉漆的书桌,上面摆满书本,最醒目就是厚厚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拟》,桌面贴着七龙珠壁纸。

收敛情绪后,程实默念。

“系统,叮一下?”

“小可爱,签个到?”

好吧,没有叮,不过无所谓。

像他这种白手起家的成功人士,还需要个der的外挂。

重生本来就是最大的福利。

程实想搞钱,搞很多很多钱,不过眼前还不是时候——得先过了高考这个主线任务。

不然呢,去跟老程和袁女士说,他不想念书了,要准备迎接时代的大势,将来拳打二马,脚踩老王?

老程和袁女士不得把他给拆咯。

程实还是挺怀念大学生活的。

前世他就知道围着夏宁转,也不知道错过了多少象牙塔中的美好。

重来一次,程实不想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高考啊高考,前世老子属于哪个段位的选手?

程实回忆起来。

高考时他勉强过了一本线,最后去了省内一所二本院校。

成绩出来后,袁女士跟老程都有些失望,班主任也不住摇头,说这孩子可惜了,程实中考成绩,可是班级第二,按理说是个九八五的苗子。

班上同学则有不少拿他当笑话——为了追女孩子荒废自己的前程,多蠢啊?更蠢的是,还没追到。

高中三年,程实在夏宁身上,耗费了太多无谓的精力,辜负了上苍赐予他的、还算不错的学习天赋。

直到大三那年,夏宁找了个高富帅男友后,程实才彻底醒悟,选择了考研。

靠着一股天生的狠劲,从二本逆袭中流985川大,最终靠着母校的资源,创业成功,一手打造了果实科技。

要能考上川大就好了。

程实边盘算,边瞅向床头日历。

零九年四月三十号,距离高考,就只剩下不到四十天。

鸭儿,还九八五,高中知识我早就还给老师了,怕不是专科都难......

程实擦了擦汗,有种“中道崩殂”的感觉。

拿起那本《三高五模》,找了套数学试卷,硬着头皮去看。

本以为啥也不懂,一看之下,相应知识点却开始清晰浮现。

第一道选择题,考对集合的理解,刚读完题干,脑袋中就有了答案。

再看第二题,三角函数,比第一题难点,思考两秒后,却也迎刃而解。

“怎么回事儿?”

继续做题——

程实渐渐有了明悟。

重生其实并不是三十六岁的自己,取代了十八岁的自己,而是两个灵魂的叠加。

或许是叠加后的一点小福利——

连带着大学时学的知识,也能回忆个七七八八。

“昂,原来老子有挂!”

程实心跳略微加速。

他数学本就不错,现在脑袋中又凭空多了大学知识,再来看高中的题,妥妥的降维打击。

还有前世最让他头疼的英语——

高中英语才多少词汇量?

以他前世为了考研、下过苦功的英语水平,再熟悉一下应试技巧,随便就能考个130多。

光是数学跟英语,就能比前世多考五十分。

至于理综——因为数学能力的提升,理综大概也能多考个一二十分吧。

语文能跟前世一样,拿个及格就行。

不对——他记得高考作文题目啊。

足够让他把三十来分的作文,提升到五十来分,这不嗷嗷的又多了二十分!

粗略一算,他能比前世,多考将近一百分?

这么大的提升,怕都能摸到清北门槛!

“昂,老子这是要逆天的节奏啊。”

临邛市是蓉城下辖一个县级市,教育水平当然不可能跟省会比,每年顶天也就能出两三个清北段位的选手。

但凡能上清北线,市里面那几个龙头企业都会奖励个十来万——在09年可不算笔小钱。

程实只要能摸到清北的门槛,启动资金不就有了。

书中自有黄金屋,古人诚不余欺也。

只花了一个半小时,程实就做完了这套数学试卷,自己对了下答案,发现基本都是对的,就是最后一道大题的答题步骤上有些小瑕疵。

“147!”

估了下分,程实给自己吓了一跳。

他做的可是高考真题啊,意味着他高考时,差不多也能考个140多。

舒服,原来这就是挂逼的快乐。

“砰砰。”

袁女士敲了敲门后,给程实送了碗银耳粥进来,不忘叮嘱。

“幺儿,莫学太晚了哈,早些睡。”

“嗯。”

程实点头,合上了书本。

要换前世的他,铁定会嫌袁女士啰嗦,现在嘛,他只觉得幸福。

喝完银耳粥后,程实从抽屉中摸出了一个滑盖手机。

诺基亚5200,搭载塞班S40操作系统——程实十八岁生日时,袁女士跟老程,送他的生日礼物,他人生中的第一部手机。

熟悉一会怎么操作后,程实登入了w-a-p版的网页QQ。

头像还是古早期系统默认,带着博士帽的小哥。

“倔强こ男孩う”

看了眼昵称,程实差点当场给自己送走。

倔强个der啊倔强,程实赶紧给改成了“程守信”。

顺便瞅了眼说说——其实这时还叫个性签名。

“嬡沵湜莪哋倳,玙沵嘸関。”

这么尬的吗?

三室一厅算什么,程实差点当场把地球抠穿。

果断删掉后,空荡荡的也不像回事儿,程实干脆换了句话上去。

“须知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程实觉得自己十八岁就死了,只是墨迹到三十六岁才葬。

遗体告别大厅,他悬在半空,俯视着自己的尸体。

前方站着几百个为他送葬的人,黑衣缟素,乌压压一片。

主持人嗓音低沉,念着悼词。

“程实先生,享年三十六岁,从小尊老爱幼,团结同学,热爱劳动,平均每天扶老奶奶过一次马路......”

“二十五岁创立果实科技,三十岁跻身胡润百富榜......他是真正的天才,是青年企业家中的翘楚,是社会的栋梁......”

“程实先生的离去,就像是初春花朵的凋零,正午时分的日全食,是对在场至爱亲朋们、心肝脾肺的剧烈敲击,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又臭又长的悼词念完后,终于到了遗体告别仪式。

“小程,人生才过半,你怎么就先走了?或许是你活得太耀眼,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这样也好,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你走了,但你永远年轻。”

“哥,你是个真正的天才,机巧钻营,经商论纬,谁他娘都干不过你,你教会了我很多......”

“作为对手,我很讨厌你......但一想到今后这个世界再没有你了,老子怎么觉得有点寂寞?”

“程先生,还记得那个夜晚吗,你跟人家聊梵高的星空,聊柏拉图的理想国,你说生命很空旷,我说要不咱吃点药吧,你说吃了,药效还没上来......”

程实默默看着陆续上前、给自己遗体道别的人们。

生前的挚友,公司的高层,商场的对手,甚至还有好几个不请自来、跟自己有过一段露水姻缘的名媛。

没有亲人。

父母前两年就过世了。

遵照他生前遗愿,葬礼也没有通知老家那边、老想着从他身上薅羊毛的所谓亲戚。

至于爱人——

学生时代倒是有个真心喜欢的,吊了他整整七年。

高中和大学,最美好的年华,都耗她身上了。

幻想精诚所至金石开。

等来的、却是不轻不淡的一句:

“程实,我们不合适。”

还他妈挺押韵。

说这话时,姑娘牵着高富帅男友的手,双眸粲粲如星。

里面的温柔和娇羞啊,程实做梦都没敢梦到过。

那个年代都单纯,直到后来网络发达了,程实才幡然醒悟——原来她是绿茶。

万幸为情所伤后,程实没有颓废。

一心搞钱,十来年后才有不菲身家。

中间也曾谈过几个女朋友,却都没能修成正果。

大部分是他的原因——那不堪又泥泞的七年,让他彻底爱无能了。

一道光门出现,传来莫大的吸力。

在吸力拉扯下,程实意识逐渐模糊。

他听到有人在哭,有人在叹,夹杂沉郁的哀乐,忽近忽远,时缥时缈......

程实有了明悟。

自己的人生,伴随这个盛大却冷清的葬礼,终将落幕。

什么情不情爱不爱的,本就不是人间颜色,人间只是一张脱去脂粉的脸。

“如果能够再来一次,我会过怎样的一生?”

带着这样的奢望,他义无反顾的推开那道光门。

......

有道门被推开。

看着眼前坐着十几个年轻男女的KTV包厢,程实非常错愕。

视线逐渐清晰。

包厢布置颇为老旧,起码是十五年前的风格,里面坐着的少年少女,倒是莫名眼熟。

程实很懵。

“哈哈,我就说吧,程实一定会来的!”

“哟,还抱着这么大一束玫瑰花呢,起码花了他半个月零花钱吧,真痴情。”

“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怕不是一路跑过来的吧,真像条狗!”

“把像去掉好吧,他本来就是夏大班花的一条舔狗!”

包厢里的少年少女们,都在嘲讽。

讥诮奚落,此起彼伏。

一个最夺人眼目的少女,走到程实面前,缓缓开口:

“程实,我不是故意戏弄你的,我跟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运气不好输了,赌注就是把你叫过来跟我表白,你要不来,我就要喝一整瓶啤酒呢。”

“你那么关心我的,肯定不希望我喝酒的吧?”

声音濡濡软软,非常悦耳。

清冷的瓜子脸上充满愧疚,真诚又惹人怜惜。

程实脑子更乱。

跟自己说话的这个女孩儿,十七八岁,高挑又漂亮。

穿着件碎花连衣裙,露出的小臂,白到晃眼。

鼻梁挺翘,嘴唇红润,眼睛也很大,水汪汪的。

此情此景,终于跟他尘封已久的记忆,产生了共振。

她叫夏宁,班上最漂亮的女孩子。

高中和大学,程实追了她整整七年,也被吊了整整七年。

有时候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夏宁还会搞些在她看来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譬如此时此刻。

“也就是说,老子这是重生了,回到了十八岁第一次跟夏宁表白的那天,让老子直接在学校社死的那天?”

程实是个接受能力非常强的人。

虽然重生这种事很荒诞,但他很确定、这不是梦。

梦里没有这么鲜活的色彩,如此清晰的五感。

他甚至能闻到夏宁身上、淡淡的香味。

“程实,你怎么不说话,我都跟你道歉了,你不会真生我的气吧?”

夏宁继续开口,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满,表情愈发楚楚。

以她对程实的了解,接下来就该轮到程实来哄自己了。

如果是十八岁的程实,肯定会如她所愿。

被偏爱的人,向来有恃无恐。

可惜程实现在拥有三十六岁的灵魂。

“也就是说,你大老远的把我叫过来,还专门吩咐我买花,就是为了玩这狗屁倒灶的真心话大冒险?”

程实挑了挑眉,声音很平静,像是AI合成。

夏宁明丽的眼瞳,终于出现一抹慌乱。

难道......我今天真的过了?

可我选择捉弄你,而不是其他追求我的男生,你不该感到荣幸吗?

就算我真的错了,你也不该生我的气!

有那么一瞬间,夏宁有过愧疚,不过很快就被委屈取代。

“程实,你居然敢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

她扬起尖削下巴,傲娇到极点,显然在等着程实跟她道歉。

程实笑了。

三分嘲讽——原来抛开少年时代的滤镜,夏宁不过是个长得漂亮的下头女。

七分苦涩——曾经的自己,竟是如此的卑微,麦当劳前我站岗,扑克牌里大小王,十足的小丑。

“夏宁,谢谢你,是你让我认识到,曾经的我,就是个24K的憨批。”

程实笑着说完,扭头便走。

这一幕,让包厢中满脸讥诮的少男少女们,陷入石化。

这是他们印象中的程实?

夏宁狠狠跺脚。

“你站住!”

“你......你要敢走出这个门,我......删你的QQ!”

已经走到包厢门口的程实,没忍住笑出了声。

记得自己当年、好不容易加上夏宁企鹅号后,高兴得一个鲤鱼打挺,把床板都弄塌了,换来老妈一顿胖揍。

这就是少年的爱情,真诚又卑微,愚蠢又清澈。

就当是给上辈子那荒唐的七年,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吧。

程实回过头来,看着自己上辈子的意难平:

“夏宁,咱们就当从来没认识过吧。”

说完后再不逗留,消失在了许多错愕目光之中。

夏宁怔怔看着程实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眼中逐渐泛起水雾。

“宁宁,你哭了?”

“程实......程实从来没有这么对过我的。”

“呵呵,我才不信程实说不追你就不追了呢,等着吧,最多不过三天,甚至明天一大早,他就会死皮赖脸给你道歉的。狗饿了,自己会回头。”

夏宁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再次扬起下巴,露出天鹅般优美的颈部线条。

“哼,程实当着这么多人落我的面子,我才不会轻易原谅他!”

虞白薇再怎么有学习天赋,刚接触之下,也不可能打得过程实这个拳皇老鸟。

简直被花样吊打。

程实这个逼也是贱。

完全不考虑虞白薇只是个菜鸟,一点不留手,主打一个无情。

连续输了十把后,虞白薇终于绷不住了,小脸委屈巴巴的,红润嘴唇瘪了又瘪,明丽的大眼睛中,分明泛起了水雾。

她才刚刚燃起来的电竞少女梦,就这么被程实无情浇灭了。

程实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过火。

“生气了?”

“没有!”

“我应该让你两把的。”

“不要你让!”

虞白薇撇过头去,小脸上满是倔强。

程实挠了挠后脑勺,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哄小姑娘的经验啊。

“那......走了?”

“嗯。”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玩城。

程实打了辆计程车,给司机报了虞白薇家的地址。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到了地方,先后下车。

“回去吧。”

程实跟虞白薇挥手。

虞白薇没动,站在那里,俏生生的。

“怎么啦?”

“程实,我......刚才是有些生气,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气了。”

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仿佛雪融冰消,雨后天晴。

“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带我玩。”

程实笑了笑:“安啦,回去吧。”

此时天色已经转暗,仲夏的黄昏,像极了少女的懵懂和少年的心动,割不完也烧不尽,长风就那么轻轻一吹呀,野草就连上了天。

......

程实回到家中后,发现袁女士跟老程已经都坐在沙发上等他,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泛着白腾腾的热气。

显然夫妻俩做好饭后没有先动筷子,而是等程实回来一起吃。

“爸,妈——”

程实叫了夫妻俩一声。

袁湘琴摆了摆手:“一整天不见人,也不知道跑哪儿疯去了,快去洗手吃饭。”

“遵命。”

程实秀逗得敬了个礼,麻溜去洗手,坐到了餐桌上。

此时袁女士已经给他盛好饭了,顺手还把筷子一起递给了他。

自打进入高三后,程实的家庭地位,可谓直线飙升。

一家三口,边吃饭边聊天,氛围主打一个温馨。

有高三学子的家庭,聊天最终还是会落到成绩上,尤其是刚考完三诊。

袁女士边给程实夹菜、边装作不经意的,问了问程实考得如何。

老程倒是不乐意了,白了袁女士一眼。

“问啥子嘛问,考都考完了——再说你幺儿啥子水平你不晓得蛮,能上个一本线就烧高香咯,未必还指望他考个清华北大啊?”

袁女士狠狠瞪了老程一眼,却也没有再追问程实。

程实想了想,决定先稳一手。

“妈,我感觉发挥还可以,大概比二诊好一点点?”

袁女士跟老程听了,都舒了口气。

比二诊好一点,那一本线应该是稳了的。

程实笑而不语,想着明晚夫妻俩看到他真正成绩后,会是什么表情。

简单却实用的一个小手段——先降低期望值,再延迟满足感,那幸福度不就嗷嗷上来了。

......

周末过后自然就是周一。

程实跟黄子纬哥俩,踩着点到校,前脚刚踩进教室,后脚早自习铃声就响。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点小嘚瑟。

高中生的快乐,就是这么朴实。

早自习时,程实明显感觉到、班上氛围有些紧张——毕竟今天就会出三诊成绩。

程实当然不紧张,反而有些小愉悦。

他估摸着、自己这次怕是能进年级前十,这个成绩,对比他平时,可是个天大飞跃。

从金丹期小卡拉,一跃成为元婴巨擘!

果然——

上第一节语文课时,班主任黄丽敏,抱着厚厚几沓试卷,满脸严肃的走进教室。

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哒哒”的交击。

全班同学立马绷紧,真的要出成绩了啊——

黄丽敏板着脸走进教室后,也不说话,眼神在教室中来回扫视,脸色阴沉沉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班上同学的小心脏,都为之一紧。

“妈耶,灭绝师太就是灭绝师太,这小气场,这压迫力,杠杠的。”

程实边腹诽边嘀咕。

黄女士今天这个“服从性测试”,是不是有些过了、或者说班上这次考得不好?

没道理啊。

有他这个成功破境的元婴巨擘撑门面,重点班里面出了年级前十选手,黄女士难道不该心情美美哒?

程实都觉压抑,大黄哥就更不用说。

屁股在板凳上不住扭-动,脸色肉眼可见发白。

他是生怕自己考得不好,待会儿被黄师太点名。

诡异的沉默,持续大概十多秒,黄丽敏终于开口:

“先说说这次考试的综合情况,我们班大体比二诊好些,个别同学甚至考出了比平时优秀许多的成绩,好的我都不敢相信......不过也有个别同学,发挥不是一般的差,堪比滑铁卢......我也不指名道姓了,响鼓不用重锤,待会儿成绩公布后,大家自己对号入座。”

“另外三诊考试结束后,就是最后的冲刺阶段,行百里者半于九十,最后这段时间,大家千万不要松懈——高考时考个好成绩,对得起你们父母,更要对得起你们自己。”

按照惯例,进行一番压力教育后,黄丽敏开始发放试卷。

她是教语文的,所以先从语文试卷开始,按照分数从高到低排列,依次上台领试卷。

这个过程呢,就是让高分段位的选手享受荣誉,低分段位的麻瓜感受鞭策。

“周锐131、孙倩125、刘雯雯121、夏宁118......黄子纬114......程实101......”

黄女士语调平缓却没有感情,压根就是个念分机器。

班上语文考得最好的是周锐,突破了130,绝对顶尖水平。

其实从说话做事就看得出来,周锐家里有不少人当公务员,算小县城版书香门第。

在家里人影响下,周锐也算博览群书。

年纪轻轻的,就开始啃《万历十五年》这种、连高育良都看求不懂的大部头。

甭管是不是为了装逼,也甭管能不能看懂,人家是真看。

单说这个,程实还是挺佩服这家伙的。

一般高中生装逼,顶天就看几本《意林》、《读者》,周锐却敢啃《万历十五年》,这是什么样的装逼精神?

知道自己语文考了班级第一,周锐立马抬头挺胸,恨不得开个屏。

甚至还侧过头来、挑衅的瞥了程实一眼。

最近程实头悬梁、锥刺股的刻苦学习,他也看在眼中。

起先还担心,要程实成绩突飞猛进了,超过了他这个常务正班长,那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现在知道程实成绩压根没提升——起码语文是这样——悬着的心算是落了地。

语文都这样,其他科想来也是一样。

“小程,你也不行啊——”

大黄哥也翻了翻白眼。

前两天跟他装的人五人六,他还以为小程“龙场悟道”了呢。

结果,就这?

程实感受到了周锐的鄙夷眼神,也看清楚大黄哥的白眼,不由乐呵。

这是先抑后扬的节奏啊。

那他待会儿是不是该歪个嘴、整一句——

“三年之期已到,龙王大人归位?”

语文这个科目,基本不存在爆种可能。

成绩都在预料之内,没能在班上掀起波澜。

周锐多少有些不爽——他可是考了班级第一。

鲜花呢,掌声呢?

黄老师也是,怎么不专门夸他几句?

语文试卷发放完毕后,开始分发数学试卷。

老规矩,按照成绩,从高到低上台。

班上同学都有些紧张。

高考科目中,数学是波动性最大的,毕竟一道大题,动不动就十几二十分。

很多时候能不能做出来,就靠关键时刻的灵光一闪,非常考验学生的心理素质。

“程实150、孙倩131......黄子纬123......夏宁114......刘雯雯109......周锐104......”

三诊考试总体难度偏低。

但数学还是挺难。

“连孙倩都只考了131,看来这次数学真的很难啊。”旁边的同学小声嘀咕。

“程实...150。”

念到程实的名字,黄丽敏抬头看了程实一眼。

班上同学都忍不住倒吸凉气。

程实居然考了满分?!

程实回家后,只用了五分钟就洗漱完毕,进了卧室,没有立刻睡觉,而是准备再做一套理综试卷。

高三生活确实苦逼,上辈子的程实,绝对没有这么自律,回家后只会躲被窝里看小说。

重活一世的程实,对学习却充满了主观能动性。

其实念书很容易建立正反馈。

只要努力,一定会有收获。

不像成年人的世界,不努力一定没有收获,努力了也大概率没有。

残酷又真实。

刷题刷到一半,袁女士推门进来,给他送了碗银耳粥,又往他桌上放了二十块钱,作为他明天的生活费。

零九年央行四万亿的大放水还没正式发威,物价不算高,学校食堂一荤两素的套餐四块钱一份,大鸡腿也才两元,袁女士每天给他二十块钱,完全够用。

程实家里不算太穷,却也称不上富,就是普通双职工家庭,老程在一家钢铁厂工作,经常上夜班,非常辛苦,袁女士则在一所初中教音乐。

夫妻俩省吃俭用,却没在物质上短过程实,甚至在能力范围内,总会给他最好的。

其实中-国式家长,大多都是这样的,没有西方人那么擅长表达情感,更习惯于把对子女的爱,藏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做完试卷,程实倒床就睡。

十八岁的身体,各方面指标都健康,绝对不失眠。

感觉才刚合眼,闹钟就响了,居然就了第二天六点半。

程实起了床,飞速穿衣洗漱,抓起袁女士给他的二十块钱生活费,上学去也。

没有直奔学校,而是拐了个弯,先去找黄子纬。

大黄家开早餐店的,大黄爸做的包子,皮薄馅多,鲜美多汁,好炫的一批。

没错,程实是来蹭早餐的。

事实上高中三年,他吃早餐基本没花过钱,省下来的,又都用来舔夏宁了。

很快到了早餐店,正在忙碌的大黄爸妈,热络的跟程实打招呼,又指了指角落处一张桌子。

黄子纬正坐那里吃面,旁边摆着一笼小包子,一碗小米粥,一叠小泡菜——都是给程实准备的。

大黄父母属于那种没有读过多少书的,身上有小商小贩典型的市侩,对程实却没话说。

尤其大黄爸,经常把一句话挂嘴边——程实是他们家二公子。

程实坐到了黄子纬旁边,看着大口炫面的死党,回忆起了往后十来年这小子的生活轨迹。

前世黄子纬成绩比他稍好,上了省内一所211,毕业后没有考研,进了家炼钢厂打铁。

钢铁行业嘛,懂的都懂。

翻过10年就开始严重产能过剩,大黄属于是四九年加入国民党,没打几年铁就打不下去了,后面陆陆续续换了不少工作,甚至差点被骗去搞传销。

婚姻也不怎么幸福,跟他那个不安分的婆娘,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搞得大黄还没到三十岁就白头了。

偏生这小子还是头倔驴,上辈子程实都好几百亿身家了,他却硬是死撑着不接受程实的任何帮衬。

“小程,咱俩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我也就只有你一个哥们儿,你是可以帮我,但我一旦接受了,咱俩的感情就变了。”

这是黄子纬当年的原话。

他始终是那个愚蠢又清澈的少年啊。

“小程,我脸上有花?”

黄子纬被看得不自在。

程实边吃包子边咕哝:“大黄,你以后要谈恋爱,必须先让我把关。”

“小程,你有点飘啊,让你把关,你我爹?”

“那不至于,顶天当个义父。”

“老子是你哥!”

“各论各的嘛,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义父,不冲突。”

“......”

沉默几秒后,黄子纬正色道:

“小程,恋爱不恋爱的,我没想那么远,你看我啊,成绩不是特别好,长得又没你帅,家庭条件也一般般,哪有女孩子会喜欢我啊。别说虞大校花跟夏大班花,怕是连刘雯雯都不带正眼瞧我的。”

换程实诧异了。

我大黄哥人间清醒啊!

那当年又是怎么掉坑里的?

“大黄,你有如此清晰的自我认知,为父甚是欣慰。”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好吧——”程实笑了笑,“大黄哥,你可以成绩普通,工作普通,长相普通,也可以不聪明,不优秀,不上进,没所谓的。但是——”

他拖长语调。

黄子纬眼巴巴等着,觉得程实下面的话,一定就是鼓励他的。

准备好了,干掉这碗鸡汤,奥利给!

程实却指了指自己,满脸的严肃:“但是——我不可以。”

黄子纬差点吐血。

“小程,你是真的狗!”

......

早自习刚开始,班主任黄丽敏板着脸走进教室。

黄丽敏四十出头,穿着刻板,眼神像个锤子,看谁都像钉子。

即便程实两世为人,此时也有些紧张——有些恐惧还真是刻进基因的。

黄丽敏除了是六班的班主任,还是高三年级的办公室副主任,语文备课组的组长,在整个年级都颇有威信。

随着她走上讲台,整个教室都安静了。

她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目光犀利,扫了整个教室一遍。

这个过程,让所有同学都正襟危坐。

此刻的程实,当然知道,这其实是黄女士管理班级的一种手段。

更准确的描述,大概就是“服从性测试”?

作为高三班主任,她不需要跟学生做朋友,让学生敬畏才是王道。

“说件事啊——”

黄丽敏淡淡开口。

“周五跟周六,就是第三次诊断性考试,也是同学们高考前,最后一次全市统考......大家一定要重视......”

仿佛有朵无形阴云,罩住了教室所有人。

学生嘛,除了那种怎么考都牛逼的学神,谁不怕考试?

高三六班是重点班,比不上一班跟二班这两个实验班,所以并不存在这种段位的选手。

黄子纬就挺紧张,屁股在座位上扭来扭去。

这家伙打小就有这个臭毛病,一紧张就扭屁股。

还好这年头大家都单纯,要放后世,铁定会被当成诡计多端的零。

“小程,又要考试了啊,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次会考砸......”

黄丽敏离开教室后,黄子纬小声嘀咕。

“砸就砸呗,又不是高考,你那么紧张干嘛?”

“难道你不紧张?你成绩还不如我呢!”

“那是以前——我觉得自己已经打通了任督二脉,现在凶的批爆。”

“你就吹吧,”黄子纬翻白眼,“要不赌一赌,看谁考得分数高?”

“行啊,谁赢了谁就是义父。”

“那多不好意思,我还没谈过恋爱呢,就凭空多了个好大儿。”

黄子纬自信满满。

可怜的大黄哥,显然还没意识到,程实已经是个挂逼。

他现在自信的批爆。

......

上午最后一堂是体育课,程实提前几分钟到了食堂。

身边跟着黄子纬。

高中三年,两人都饭搭子。

“好大儿,打饭,三份。”

程实掏出那张袁女士给他的二十元大钞,递给黄子纬。

他跟黄子纬之间,不存在谁请谁的,零花钱都共享的。

说起来,程实还占了黄子纬不少便宜。

毕竟前世的程实,零花钱不小额度都花在了夏宁身上。

“瞎叫什么呢!”

黄子纬白了一眼后,还是接过钱打饭去了。

大黄哥前脚刚走,便有个高高大大、阳光帅气的男生,坐到了程实身边。

程实皱眉:“喂,同学,有人了。”

阳光男孩也皱眉:“同学?你不认识我?”

程实乐呵:“你又不是人民币,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阳光男孩冷笑:“程实,别装蒜,首先咱俩同班三年,其次本人还连续三年担任本班常务正班长职务,更蝉联了三届校三好学生,在本校拥有颇高的知名度,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

程实总算想了起来。

原来是这个货啊。

这家伙叫周锐,也是夏宁的铁杆追求者。

程实跟他都是舔狗,不过舔的方式,还是有些不一样。

程实舔归舔,时不时夏宁还会给他两颗糖,建立一下正反馈。

周锐嘛,估计脑残韩剧看多了,纯纯冤种暖男。

爱一个人就要让她幸福,哪怕让她幸福的人不是自己。

这就是周大暖男的爱情宣言——妥妥沸羊羊。

程实瞥了眼周大冤种:“有事?”

“程实,我动用了些关系,知道你惹宁宁生气了——”周锐挑了挑眉,“给本班长个面子,去给宁宁道歉。”

说完从兜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拍在桌上。

看着装腔拿调的“周暖暖”,程实噗嗤便笑。

有些个高中生,确实喜欢模仿大人说话做事。

就是吧,画虎不成反类犬。

“你......你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程实翻了个大白眼,“我跟夏宁怎么样,关你屁事。”

“你——”

周锐脸色铁青。

此时黄子纬过来了。

程实不耐烦的摆手:“滚一边去,不然放我家大黄哥咬你。”

黄子纬长得牛高马大。

虽然笑起来像个铁憨憨,但人家大黄哥不笑时,就是个威慑力拉满的威猛先生。

“呵呵,懒得跟你见识。”

周锐撂了句话后、便狼狈而逃,连桌上那一百块都忘了拿。

典型色厉内荏,其实怂得一批。

当然他肯定不这么想。

而是觉得、自己不能失了堂堂常务正班长、连续三届校三好学生的体面,跟程实这种混不吝的货计较。

“小程,什么叫放我咬周锐这个装逼货啊,你他妈拿我当狗?”

黄子纬颇为不爽。

程实捻起桌上那张百元大钞:“大黄哥,如果我说这钱咱俩一人一半,你又该如何应对?”

黄子纬沉默两秒后,吐出两个字:“汪汪。”

程实乐呵。

一个“周暖暖”,一个“李汪汪”,要不你俩组个CP吧。

......

颜值高到超出阈值,走到哪里都像放AOE大招。

虞白薇刚出现在食堂门口,整个食堂就炸了锅。

刷刷——

无数目光都看向了她。

和所有在校生一样,她也穿着件蓝白校服,长发束成低马尾,发丝黝黑又分明,无论发量还是发质,都惹人生妒。

校服这玩意儿,绝大多数人穿着都挺调皮捣蛋,不是这里长就是那里短,穿在虞白薇身上,却是服服帖帖,一点不敢造次。

颜值就不用说了,祸水级鹅蛋脸,丹凤眸狭长明媚,妥妥的人间富贵花。

虞白薇平时不会到食堂来吃饭。

家里保姆会提前做好,按时送到学校来。

旁人来看,更以为她高冷、不合群。

事实却是她一直想到食堂吃饭,却始终鼓不起勇气。

高中生去食堂吃饭,都有一个或多个饭搭子,尤其住校生,通常全寝一起出动。

问题是——虞白薇没有朋友。

直到认识程实——会说好多好多话的朋友。

“我的天,虞校花怎么回到食堂来吃饭?”

“这可是个大新闻啊......”

“也不知道,谁有幸能跟她一个桌子吃饭?”

伴随着议论,男生们基本都在猛瞧虞白薇。

当虞白薇狭长的丹凤眸,稍稍看过来吧,他们又立马低下头,好些个甚至瞬间涨红了脸。

这便是虞美人,她虽无意,却能恃美行凶。

“这里——”

程实站了起来,冲着虞白薇招手。

旁人觉得虞白薇在恃美行凶,第一次进食堂的她,却非常紧张。

板着个小脸,不让自己有任何表情。

直到看见程实跟她招手——紧绷的心弦,骤然放松了。

她迈动步子朝程实走去,板着的冰山美人脸,也出现了表情,唇角逐渐噙笑,温柔着岁月,也惊艳了时光。

没看错吧?

三年来,都没在人前笑过的虞美人,居然笑了!

这一幕,好似恼人的春风,拂动着在场所有少年的心。

薇薇一笑,真的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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