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读书其实是通过书籍读自己。这话并不完全正确,原因在于作者最初写作时并不知道我们,也并非专为特定的人而写。最值得留意的是,作者很多时候其实是在写自己,而他们与我们往往相去甚远甚而完全不同。然而,为什么我们常常能从那些优秀与伟大的作品中读到“自己”呢?当然,这里的“自己”不是我们的影子,它也许是我们的性情、爱憎、是非观,也许是我们的迷茫、痛苦、人生境遇或着对世界的理解等等。
我们阅读时,会哭、会笑、会沉思、会回忆,会印证自己、会延伸思索,这是为什么呢?
读者所以为书中的情节或道理打动、冲击,进而引发欣喜、痛苦、懊悔等情感波动,又陷入深思。原因全在于个体隶属于一个时代、一种环境、一个同一世界,人并非完全独立,他们与其他一切事物密切相连。所以我们能在那些宣扬普世价值、叙讲普遍情感的书籍中感受到自己的同在。仿佛我们从中看到了一片森林,而自己则是这片森林中的一棵树。
前面读完《为自己出征》,我被其宣扬“寻找自我”的思想深深触动,虽然这不是第一回。而现在读罢巴西作家保罗·柯艾略的《牧羊少年奇幻之旅》后,这种对“寻求真我”与“寻求真理”天命观的深刻阐释,使我对其的渴望与迷恋在自己的心上又累加了一层。现在我敢说,这个世界确实存在某种神秘的“吸引法则”。正如《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中多次讲到的一句话:
"当你渴望得到某种东西时,整个宇宙都会协力使你实现自己的愿望。"
这句话最早源自哪里,不得而知。但我印象中曾在几本书中读到过类似的句子。虽然近些年来,不乏一些作者在自己的作品中引用这个道理,故弄玄虚、神秘莫测,令读者感到乏味的同时对其嗤之以鼻。但若是从现实角度来理解,这句话可以引发一连串正向的思考与行动,也并非是妄语虚谈。
本书为读者呈现了太多富含哲思的妙语,这也是引我痴迷的一点。比如以下这段话:
"什么是世界上最大的谎言呢?"男孩吃惊地问道。
"在我们人生的某一时刻,我们失去了对人生的控制,人生便转由命运来主宰,这就是世界上最大的谎言。"
是的,我更愿意相信人对于自己的生活有着足够的控制能力,我同时也希望有更多的人真正为此而努力。命运是什么?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因为它是抽象而不可捉摸的,而且每个人必然有着不同的命运。这使我联系起本书中所讲的“天命”一词。“天命”看似带着天授的意味,看似并非个体能够去构建的,就像书中牧羊少年圣地亚哥的天命是寻找他的财宝一样。其实不然,在我认为,之所以要用“天”来框定人的使命,更多是为了强调它对人不可替代的重要性,人类为它而生存、为它而奋斗。这也许是人类存在的最重要的理由。
《牧羊少年奇幻之旅》这个故事主要讲述了牧羊少年圣地亚哥因为做了两次同样的梦,然后勇于追梦寻宝的奇幻旅程。在他达成“天命”的旅程中,撒冷老圣王、水晶店老板、英国人、炼金术士都算是他的人生向导,而撒冷老圣王与炼金术士足可认为是他的人生导师。在《为自己出征》中,森林法师梅林与武士的“本我‘山’”对武士而言,同样是十分重要的人生导师,两本书的人物设计,颇有相似。
对照书中的故事与现实生活,我们很容易感到失望。在书中,作者为陷入迷途的人或着渴望追梦的人都设计好了全程所需的各种向导,而且令人羡慕的是,作者为他们配备了满腹智慧的角色滋养、培育他们的生命。而我们,虽然也生活在“众人称道”的幸福时代,不论如何,回望我们走过的人生旅途,却少有贵人的扶持,更无奢望能够拥有智慧的人生导师。这是多么令人沮丧的事实。
尽管如此,我仍然想说:我们是幸运的。至少,我们在某种程度上是自由的,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今天的我们有机会接触到大部分开放的文明与智慧。比个简单例子,纵然我们无法接受《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中像老圣王与炼金术士那样充满智慧的导师的指点迷津,我们却完全可以从这部优秀作品中汲取养分。我们完全有理由高兴地说:你瞧,这本汇集了最伟大智慧的作品,此刻就摆在我眼前。
这部作品还为我揭示了另一层道理:
万事万物密切相连。
牧羊少年圣地亚哥做了两次相同的梦:梦中告诉他在埃及金字塔附近,有一批财宝。即使他当时远离家乡与父母,还喜欢着商人的女儿并梦想着与她相见,但财宝对他更具吸引力。他带着寻宝的梦想找到吉普赛女人帮他释梦,继而遇见撒冷王,卖掉他的羊群,带着一笔钱按照老圣王的启示前往埃及,中途钱财被骗一空,在水晶店做事赚钱,尔后遇见前往埃及寻找炼金术士的英国人并与他同行,因为部落间发生战争羁留在一处沙漠绿洲中,在绿洲中他结识了心爱的女孩,最最重要的是他在此认识了炼金术士——这个引导并帮助他前往金字塔寻宝的智者。而当他千辛万苦抵达金字塔后,在挖掘财宝时却发现并无财宝,还被强盗劫去钱财。但是在他面临绝望与雪上加霜的悲观境遇时,其中一个轻视他的强盗无心而意外地向他透露了自己曾经的一场梦。巧合的是强盗的梦最终把圣地亚哥引向了埋藏宝藏的真正地点——一座牧羊少年曾经歇脚的破落教堂中的一棵埃及榕下。
万水千山身四方,苦尽甘来在眼前。这些事情结合起来,使我终于明白因果相连、万物同一的哲理。继而,通过这个故事,我又明白并信服了下面这些事情:
美、财富、梦想与幸福…从来都离我们不远,但很多人却从未发现过。而且,他们常常奔赴远方去追寻梦想,到头来才发现是一场梦。如同牧羊少年一样,一路辗转奔波,历经艰险,最后才得以从强盗的口中知晓宝藏的埋藏之所——那个自己最为熟悉的眷恋之地。不过还有一点,假使一个人不去主动寻求并经历这些事情,那他自然就无法见识五彩缤纷的大千世界,更不可能实现他的梦想。
令我欣喜的不仅是这部作品教会了我很多人生道理,还有它阐释的如“世界灵魂”“宇宙语言”“天命”等等我以往未曾接触的概念,这些神秘而玄妙的概念平添了我对自然世界的敬畏之情。此刻,我虽不能尽解其意,但我相信以后的生活一定会为我揭示它们的的“灵魂”。
我发觉人的年岁渐增,思考的事情就会更多,就像现在的我。这也许是一种再也无法摆脱的负累,也许是生命的另一种恩赐。最后,分享俄国诗人叶赛宁的诗歌《不惋惜,不呼唤,我也不啼哭》中的一节:
不惋惜,不呼唤,我也不啼哭,
一切将逝去……如苹果花丛的薄雾
金黄的落叶堆满我心间——
我已经再不是青春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