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作者：进口君 | 发布时间：2021-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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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奶奶，是脚都可以下楼梯了吗！太好了！”
老人坐在轮椅上，慈祥地握着我的手对我笑着，说着......说起我离开这儿去上学的往事，说起我不在的时候镇里的变化。
晚上七点我围上我的围巾，下楼骑上我爸的老单车，沿着那条开满野花的小路，伴随着嘎吱嘎吱的车轮响声，把我带到了小镇边缘的大海。
我脱下鞋子，被阳光晒了一天的沙子包住我整只脚，我望向远处的灯塔，视线被一层又一层的浪花从远处打回沙滩上......
除夕夜里，沙滩上，我看着两个孩子，拿着烟花相互嬉闹着，手中的烟花灭了，天空上的烟花又绽放了。我拿出手机对着天空聚焦着，逐渐红了眼.....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下.....”
那年夏天我十三岁，刚上初中不久，下午放学后喜欢到超市里逛个十几二十分钟然后哼着小曲回到家里。
我们不是大户人家，四处的房子有些陈旧了，回去的时候要穿过一条小巷。那天下午，我吃着冰激凌走在巷子里的时候，总听到窸窸窣窣地脚步声，扭头看却什么也看不到，于是大步向前，不料出了巷子后还能听到这样的声音。
我扭过头，还是什么都没有，不过地上有一只灰色的猫，看起来流浪许久。
用小女孩的把戏，我对着它叫了几声后，它还是呆呆地地看着我，我便不再理会继续往前走。
等我走到楼下大铁门的时候，它还站在我脚旁边，我弯下腰问它要和我回家吗？
“它不跟你回去！臭猫！出来！”
猫叫了一声，冲到楼道里的楼梯，一步一步地往上跑。那个孩子也冲进来追着它跑上了楼。
走到家门口时我还未见到他们，出于好奇心，我走向顶楼。看见她弯下腰抚摸着那只猫，随后注意到了我便抱着猫慢慢站起来。矮矮的，一件褐色的宽背心，黑色的短裤，很短很短的头发，脸上脏兮兮的。
于是我问道：“小弟弟，要不要去我家洗把脸”
她朝我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我是女孩子！”然后跑下楼。
第二天上学，老师带着她进了我们班。她比我们都小一岁，因为优秀小学跳过级。整个班只剩下方晓和我没有同桌，她指了指我，于是变成了我的同桌。我不记得是谁主动讲话打破了寂静，只记得她其实是个很有意思，很会逗人开心的孩子。
她真的很聪明，虽然不是第一，但也是名列前茅。她住在隔壁楼，放学我们一起回家，一起去吃雪糕，周末一起写作业，然后走过那条花海，去到海边打水漂。她生日那天，我们捧着她新买的挖沙装备去海边玩。那天天黑的快，我们忘了时间，身上的老人机没了电。回到家我们被两家爸妈臭骂了一顿，奶奶在一旁劝着爸妈，我们看向对方时还在憋笑。
初三时她的头发已经长到肩膀，我会把家里各种头绳带过来给她编辫子，她总会笑笑催促我去学习。那段时间我总会说“你为什么会那么聪明？”
“那是因为你没看到我努力的样子，快去做题！”
01
不过再强大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离中考一百多天的某个晚上，她红着眼睛跑来我家告诉我，翻到了爸妈的离婚证。害怕，不理解，甚至有点生气，情绪再次上来，我有点不知所措，借口出去给她倒水，偷偷拿起老妈的手机百度如何安慰父母离婚的孩子。她对我说了很多，我也说了很多没什么用的话。睡觉前，睁大眼睛地我背对着她落下一句。
“以后我家就是你家，你无聊就过来......”
那晚很凉，我没开空调，窗帘被风微微吹起。
“那以后臭猫就多一个姐姐了”
那晚的梦，我摘下一朵花，臭猫咬在嘴里，穿过那小路，递给站在海边的她。
中考后她以超出一中投档分数三十几分的成绩考进一中，我掐着分数线挤进了这所学校。那年暑假她拉着我去减掉她长过蝴蝶骨的头发，我说服她不要剪，然后带着她去镇上挑了几条裙子，拿了城里的姐姐的一支口红。
“明天去海边拍照吧.....就是少了台相机”
“我爸临走前给了我一台单反，用这个吧”
我采摘了一些花，一些做成花环，一些做成花束。五颜六色的缠绕在一起，穿上新的白裙子，我把花放进自行车篮子里，骑过那条再熟悉不过的路，闻到既是路边野花的淡香，又是篮子里撒下的芳香。
我到海边了，她在等我。
其实那天很热，我们拍了不到一个钟就跑去树荫下了，热血的男孩光着膀子踢着足球，一两岁的婴儿在沙滩上走来走去，我转过头跑去买了个冰镇西瓜，回来的时候踩到了石头绊了一跤，西瓜飞出我的手，砸到了她洁白的衣服上，衣服上红了一片，还沾上了西瓜籽，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喂喂喂你......你给我等着！”说完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低头整理着衣服，我拿起相机对着她按下了快门键，她猛地抬头，我抱着她的相机往前跑，她穿着染成粉色的裙子和我跑了几个来回，停下来笑了笑。
“喂臭蛋！”隔着十米左右的距离，她喊了喊我的外号，我回过头去，头发被吹得散乱。
“照片别发出去噢，最多你自己留着。”
“我不会告诉别人我们去海边拍照的”
她把花束递给了我，然后跑向大海，跑向一簇一簇的浪花......
那年夏天，我把秘密告诉了花，花香吹满了整个小镇，整个大海。
02
高中去了重点班的她，高一就像拉上了时间的发条，办公室成为她的长呆地段。我们在各自的班结识了不同的朋友，也许不再像初中那样黏在一起，但还会放学一起踩着单车回家。
高二上学期的寒假，她爸爸左手右手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小镇找她，说要带着她去城里过年。
那天我趴在窗户远远地望去她房间的的窗户，一整天几乎没有拉开窗帘过。她妈妈本是极力反对，但最后还是同意，并说明只准这一次。
一周后，她爸爸开着小轿车过来接她，她还有点高兴因为是第一次走出小镇。我已经跑下了楼，妈妈趴在阳台上看着。
“你啥时候回来”
“大年初四我就回来，带上城里好玩的，回来找你”
她坐上车，伸出车窗与我挥手，我跟着车走了一段距离，直到他们渐行渐远。
回到家，爸妈开始议论起她家的事。
“这孩子她爸也是狠心，把孩子她妈一人留在这里过年”
“这不想见着孩子了嘛，这么多年都没一起过年了”
“嘁！还不是因为他那新家的孩子也跑他爸那去过年了？要不然怎么会回来”
“别人家的家事甭说了，过年咱带上点水果去人家家坐坐呗”
“直接叫人家和我们一块过年！直接住下！”
除夕那天早上，妈带着我跑去阿姨家，劝了几十分钟让她同意和我们一块过年，阿姨被妈妈说得眼睛旁挂了几滴泪珠子，自己又说了好多话。
“阿梅，孩子回来再带她出去玩会，柳北街那家店今天打折扣嘞，去看看新的红衣服呗！”
妈带着阿姨出去逛街了，我又骑着爸的单车，经过忙着贴春联的每家每户，经过那条一年四季开满花的花海，走到向金黄色的沙滩。
“程家闺女！别脱鞋子了，冷呐！”夏天卖西瓜的老板今日卖着糖葫芦了，我又买了一根，舔着糖葫芦外面那层糖。
“叔叔今天还卖吃的呢，不回家贴春联？”
“家里媳妇和两儿子忙着呢，我说今天天气好，这糖葫芦你们小孩子又爱吃，诶怎么今天没见到你的小伙伴嘞”
“她跟着她爸回城里过年了”
“哦，城里啊，可真好，北京城里的糖葫芦啊，嘎嘣脆！”
我和叔叔聊了一会，自个儿走向海边，拿出手机对着远方的浪花聚焦着，拍下一张又一张的图片。
03
高中过得很快，硬是把我们拉扯到了高三。高三充满着学业的紧张，大起大落的心情，身边的人的不但慰问，以及.....想偷吃禁果的不安分的心。
高二时在田径队认识了她们班里的一个男生，高，清秀，跑得快，成绩也过得去，我自认为他有着有趣的灵魂，高二到高三这一年来，我们完成了认识到熟这个阶段，她告诉我，这个人因为很喜欢看爆笑校园，外号叫大呆头.....随后又告诉了我很多事情，从他高一到高三，他谈过几个女朋友，和兄弟之间发生过什么事等等。我把头埋在手臂里，疯狂地摆弄各种表情。
后来他来班里找我，但我不在，就拖我的朋友放在我的桌子上，回到班后，朋友用微妙的眼神看着我后告诉了我饮料的由来，那天我高兴，所以回家的路上异常的兴奋。
她笑着打量我，跟我开起玩笑，问我不会被那个男生催眠了。我顿时惊起，拍打她地肩膀，她啧啧地笑了笑。
“不会是我们班那谁吧？”
那天幸好没骑单车，要不然撞她身上。
后来这件事是很久之后我才知道的，大呆头拖她给我送豆奶，她拒绝了，并且对他说：“你还来？认真的吗？”
尽管心里知道一些事情，但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接受了大呆头的主动，并且心生热烈。高三上学期第一天放假那天傍晚，我们走出校门，去吃了章鱼烧，去喝了廉价的奶茶。
夜晚，巷子的一处，冷冷地月光激烈地打在地板上，他缓缓地弯下腰，靠近我的的脸。
我没告诉任何人，包括她。
大年初一的晚上，我们买了些小烟花，骑着单车去那片大海，她骑着，我侧着身坐在她的后面，路边的花香淡淡的，轻轻的，感觉要跑进我的鼻子，我靠着她的后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那晚海边很热闹，人们喧哗着，倾诉着，把一年里的不顺抛之入海，把新一年的甜蜜怀抱在心。小烟花不断的闪烁着，转瞬即逝，大人们带来的大烟花窜上天空，光彩夺目。我拉着她走到海水边缘许愿，双手合十，用力地闭上眼睛。
“你想去上海吗”她扭过头问我，
“你想考去那里吗？”
“我喜欢那里的外滩，那里的繁华，还想带我妈住进城里”
我迟疑了一会，但最后还是说：
“那我们一起去吧！我想我努力一下，也许能考上那里的学校！”
“好！”
04
几年之后，我知道我没能留住18岁那晚透彻心底的欢笑。
一百天宣誓完后，课间，她跑来找我，把我拉去了一个没有人角落。
“诶。你是和那谁在一起了吗？”我以为我会收到来自最重要的姐妹的祝福。没想到她邹起了眉头。
“不是等等，你们真的啊”
“啊？不然呢？”
“还有100天，你能分得了心嘛？”
“亲爱的你就别担心了~我不会的！”
几天后的放学，她突然又和我说：“大呆头一路来做的事情，你真的不在意吗 ？”
我突然不是很开心，跟她说：“没事，说不定他已经变了呢？”
“他有了第一次就可能会有第二次，而且其实他最近也没有减少和异性朋友相处的时间，况且......”
“行啦放心啦，我都懂的，明天见”我走进大门，告别后偷偷扭头看她，她微微低了头，走进她家大门。
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我的排名掉了50名。她还是在在年级里名列前茅。那天晚上她用着QQ和我聊天告诉我，不用担心，好好反思，下次可以取得好一点的成绩。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来跟我说大呆头最近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对高考不上心，又一次地讲了他的渣男品质，劝阻我不要继续和他联系。当时的我产生了一点反感，对她说我成绩掉下来又不是真的因为大呆头是我自己的问题而已。
她也开始着急：“我也没说你的成绩与他有关，但是他是怎样的人，我相信你应该也看在眼里。”
我还是转身走了进了班里，之后一节课都在想这件事情之后。为了试探大呆头。
我千方百计的请了各种朋友帮忙，唯独没有叫她。大呆头好像识破了我的想法，一天没有理我。我当时好像突然顿悟了她的意思那天，晚上跑去她家义正言辞的说：我决定分手了。
那天晚上我还是有点难过，她安慰了我，让我不再多想，并且给了我很多的鼓励，臭猫跑过来蹭了蹭我，我冲她笑了笑。
结果第二天。大呆头来我班找我道了歉并渴求着和好，我脆弱的内心终于又妥协了，又回到所谓甜心蜜意的生活。她也发现了，有点生气的把我叫了出去之后，数落我说：“你再这样下去，会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没事没事我自有分寸......”
“什么叫没事，你还想考取上海吗？”
“哎你为什么那么急躁抓着我们不放！我有说不考去上海了吗？”
“可是你现在真的没有一点心思，你这次月考进步回去了吗”
我走回班里，一句话也没有说。那天晚上放学，我并没有等上她一起回家。之后的四五天，我们都处于冷战的状态。离高考还有两个半月的时候，她突然间QQ发信息给我：“出来吗，我在楼下等你，我们去吃章鱼烧？”
他没有再提大呆头的事情，我们吃完章鱼烧，逛了一会之后准备回家。
“其实你想考去哪里我都会支持你，你有不懂的问题我也可以教你，但是.....抱歉我还是不太支持你们两个的事情。”
“我和他的事情免谈。”她突然间发起火来说：“你要再继续跟他在一起，我们就绝交。”
后来呢，我们没再一起回家过了。
05
离高考还有一个半月的时候，我在校园里的某个角落发现大呆头牵上了其他女生的手。那天我几乎要崩溃了，回到家后躲在房间里痛哭，无论父母怎么敲门都没有反应。这时我想到了她，想到了她的苦口婆心，点开了她的qq界面。但是迟迟没有把信息发过去。我懊悔，充满歉意，觉得不好意思，我没有脸见她，一切都是我错了，我只能自己默默承担这个后果。
她后来知道我们分手了但也没有重新找过我了，的确，离高考的时间太少了，已经花不了任何时间精力在其他人和其他事情上了。
高考结束后。我跑进了她的楼里，站在他她门口前面。但没有勇气敲门，我呆呆地望着那个贴了福字的铁门，脑海里浮现那片海，那条花路，突然想到，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过了。门突然间开了，我撒腿就跑，跑下了楼梯，跑向了那条花路，跑向了那片海滩。对着大海喊着，把喉咙喊至沙哑，这个海滩给我的回应，混着咸咸的海水味，我闻不到那花香，只能反复念读那残留的记忆。
7月中旬的时候快递车开进了我们的小镇停留在他的楼底下。镇里好多人都跑了出来。快递小哥拿着复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敲着他们家的门，我听到好多人在喝彩，听到好多人在替她高兴，只是我没有机会再给她庆祝一场了。
一个月之后，他爸爸又过来了。今天之后，她和她妈妈要搬去上海生活了。最后的最后，我们还是去了不同的城市。临走前，我妈叫我下楼送送她，我摇了摇头，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顿时发现桌上有一封信，我狼狈的拆开，看着信上的每一个字。
亲，我真的从来没有讨厌过你，你真的，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要去上海了，很抱歉最后我们没有实现我们的愿望，你以后一定要来上海找我！......
我冲下楼，手上拿着在滴了几滴泪水的信纸，拿着那张几年前海边的合照。跑下楼的时候，车已往前开的很大一段距离。看向车后面的玻璃窗，隐隐约约看见了她转过头的脑袋。有一种喊不出的，撕心裂肺的痛。
06
“程家闺女！吃不吃糖葫芦？”
“不是吧叔，那么晚了上夜班呢？”
“我这哪是上班！看见没，我家媳妇和两个儿子，那边放烟花呢！”
20岁，我咬着冰糖葫芦，海风静静的吹过，我深深地吸一口气，是常年盛开的花的味道。
我拿起手机，拨打她的电话，
“喂？”我哽咽住，长发遮挡住我的脸，一边耳朵是她的声音，一边耳朵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我很想你......”
“臭蛋，我就在你后面呀”
我放下手机，看着那张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面孔，冲过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手上还拿着花束，身上沾染着淡淡的花香，那一片片，一朵朵盛开的花散发的清香，把一直藏住的秘密，从小镇飘去去上海，又从上海飘回小镇，吹满我整个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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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靠谱过稿的第92篇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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