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意兴至,语花解得花风情。——题记
打我小的时候,家里就有一方花园,种了月季,鸡冠花,菊花,仙人掌,花园外还有一颗无花果树。当然,这些花都是姐姐从学校借来的(读书人的事,能叫偷么)。后来,我妈看别人家的葡萄长得好,又在花园里种了一棵葡萄树。
在葡萄树还没长大的时候,有一天姐姐拿着几颗黑色的,像是美式地雷一样的花种子,郑重其事地告诉我,这是“地雷花”,开的可好看了,我们把它种在花园里吧!
此后数年,这地雷花在万物竞自由的花园里,竟然意外地长得好,年年开出红色的花儿,长长的筒状花瓣,几丝浅黄的蕊,风吹过有淡淡的清香。而秋天一到,它们又结出一颗一颗的小地雷,撒在了花园的各个角落。
再后来,葡萄树长大了。再后来,有一天晚饭的时候,妈妈无意提到说:花园里我清理了一下,把那些影响葡萄树生长的杂草全都拔了。
我心里一凉,跑出去看时,发现我的“地雷花”,全都不见了。
我赌气不再吃饭,妈妈端着碗递到我面前,说:那些花啊草啊,有什么好看的,等结了葡萄吃葡萄呀!
是啊,我们需要的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儿,而是能充饥、能解馋的葡萄啊!
可我还是在妈妈看电视的时候,拿着锄头,把葡萄树的根劈成了两半。当妈妈闻讯赶来的时候,一棵葡萄树已经变成了两棵。
我饿着肚子,被狠狠骂了一顿,葡萄树也好几年奄奄一息,没有开花结果。
那些被妈妈请出花园的“地雷花”,随手抛在了家门外的杂草丛中,并被勒令不许再进入这道门。它们再也不曾出现在我的家里。
它们却在家门外,长成了更灿烂的风景。
那些生长于杂草丛中的“地雷花”,竟然比在花园里长得更高更强壮,花开的更多更鲜艳。它们盖过了青草,盖过了盛夏梧桐的阴凉,让每一个路过我家门口的人,都愿意在骄阳下为它驻足赞叹。
午后炎热,夏日慵懒,敞开大门,满怀都是夏天。细细地扫去门厦下辛勤搬饭的小蚂蚁,铺上凉席,闭上眼睛,便有长长的穿堂风,挟裹着轻轻浅浅的香气,萦绕于耳畔。风中,有每一朵花儿的细语呢喃。
多年之后求学在外,无意间翻起关于花的书籍,才知道那个一直被我称作“地雷花”的花儿,它有着一个浪漫的名字:紫茉莉。
可我的门前,再也不曾有它们的身影。
盗草人
2018.11.13
广东·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