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梦想就像是雕满美丽花纹的石头,虽没有多少价值,但我一直珍藏在身上。当爬的很高时,却一不小心从口袋里滑落,跌落在地板上,有谁愿意去捡那毫无价值的石头呢。我只好遗憾的看着掉落在地板上美丽的的石头,轻轻的叹口气,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抬起头,继续去攀爬那宝石般的梦。--题记
夕阳正西下,太阳刚刚陷入了地平线,我骑着高头大马,从天边飞奔而来。放眼望去,一个人骑着一匹马从西边落日中冲出,身影随着马的奔跑跃动着。
我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挥动着皮鞭在天空中画着圈,像个仗剑天涯的侠士,一匹马,一把剑,一壶酒,足矣闯荡江湖。驾,驾,驾,我奋力的高呼好让马蹄跟上这节奏。如我所愿,白马速度飞快,可哒哒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由于驾驭技术不够娴熟,我从马背的颠簸中摔了下来,反转落地,亲吻了大地。但我死死的拽着缰绳不放,以至于以爬着的姿势被马拖了十多米,以减速运动到达终点后静止。
我倔强的起身,拍拍满身的尘土,再看看磨得千疮百孔的衣服,感叹着,一世潇洒英明竟毁的如此惨痛狼狈,悔不当初快马还又加鞭。
不瞒你说,这是我小时候放驴时骑在驴背上回家的情境,再加上爱看武侠电视剧,我把我家的的驴就当做一匹马。
我家的白驴长得很白腻,家人都叫它小白驴,很温顺,通人性。我家门口有一个驴槽,白天经常把驴拴在驴槽上。小白驴很聪明,经常用嘴可以解开缰绳,然后逃跑。但也奇怪,每次它都跑去几个我们熟悉的地方,每次都可以很快找它回来,也许是怕我们找不到它吧。为了防止它一次次逃跑,我们将打绳结的方式逐渐升级,也是下了不少功夫,因为它一逃跑,全家人就要全员出动满世界的去找它了。
聪明而又勤劳的小白驴为我家庄稼地里的收成,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耕地拉车从来都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当然,我们也不能亏待了它,总是用最好的饲料喂它。那几年暑假,还有每逢双休日,放驴的任务是我的,我的任务是把这瘦瘪的白驴养的白白胖胖,待到收获的季节派上用场,到时就可以大显身手了,而不是乏力的体虚出汗。忙完一个秋天之后,肥肥的小白驴又被打回原形,所以减肥比较好的方式,应该向它学习。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最期盼的事情就是放暑假,因为暑假可以无忧无虑的去玩耍,可以躲过课业和爸妈的监督。在我们那样的小农村假期生活可谓丰富多彩,抓蚂蚱,捉迷藏,烧洋芋,围驴粪锅锅等等,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去山里放驴,那就像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一放假,我们几个小伙伴相约到西南边的小山坡去放驴,我们各骑一驴出发,一路闲聊,一路高歌,进入山路后,当发现有青草更青处便停下来,钉一个铁桩,拴一个十多米长的绳子将驴子固定住,小白驴能吃到以铁桩为中心,十多米绳子为半径范围的草。这个时候我们就放心了,几个小伙伴,娱乐活动层出不穷,抓麻雀,进山洞,从这个山头跑到那个山头,乐此不疲。
小白驴也和我心照不宣,每次放完驴回家,向家人汇报工作的时候,小白驴都显得精气神十足,显现出了放驴人的管理水平,从未让我失望过。
那时的我,放驴玩耍,应该是最令我快乐的。因为喜欢放驴的缘故,那时我就隐隐在想,长大后也可以这样每天放驴该多好呀。不需要辛苦的劳作,不需要像大人们一样操碎了心,可以无忧无虑的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那该多好。
记得那天,阳光明媚,二十摄氏度的温度环绕身边,泥土中散发着昨夜细雨的芬芳,耳边传来阵阵风吹草动、鸟鸣鹰笛的声音。我们几个小伙伴讨论着未来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其他人都说要成为谁谁谁,都是些很厉害的大人物。当我说:“其实,我一直有一个梦想,要是以后能每天能这样放驴就好了。”随后就遭到小伙伴们的冷嘲热讽。
这个梦想一直伴随我走过童年的几个春秋,每当走在辽阔的旷野,碧绿的山岗,躺在装满青草的麻袋上,闲看天上云卷云舒。我想,我的未来理想生活似乎就该如此吧。
我小时候经常认为我的放驴梦是隔壁村的贩子大叔断绝的,贩子大叔以贩卖牲口为主业,看中了我家的小白驴,说要买下来。那几年开始逐渐流行机械化种田,小白驴也渐渐排不上用场了。于是父亲决定把驴卖了,当时我记得贩子大叔给我们的价格是500块,父亲觉得卖的有点低,后来请来了村里的好几个意见领袖,和贩子大叔进行了一场谈判,经过激烈的辩论之后,还是以500块卖了出去。当贩子大叔牵着小白驴离开的时候,我们一家人目送着贩子大叔牵着小白驴远去,就像送行一个远方亲戚一样的平常。
套用台湾作家龙应台的那段话:越来越慢慢的觉得,人和动物的感情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它的缘分在某一个时刻将远去。你站在小路的另一端,看着它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们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就这样,在我家陪伴我们十余年载的小白驴就这样突然消失在我们的生活中。
我的暑假不再去放小白驴了,也不用每天拿饲料喂它了,不用精心的为它打一个无法解开的绳结了,更不用满世界的去找它了。从此小白驴和我们家的故事似乎要划上一个句号了。
没想到过了几日,小白驴又出现在了我家的驴槽前,没有缰绳拴着,在驴槽前东张西望的摇晃着,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随后,贩子大叔就赶到我们家,牵着小白驴要走。我死死的拽着缰绳,不让贩子大叔把小白驴牵走。我还苦苦哀求父亲:“小白驴不喜欢那里,就让它留在我们家吧,我们再把它买下来,可以吗”?但是这并不奏效,贩子大叔还是牵走了小白驴,走时还说:“这驴子通人性,想家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一定把这驴卖个好人家,你们不要担心”。又一次送别了小白驴,这一次我哭成了泪人。
紧接着,这头小白驴被贩子大叔卖到哪里,我们也不得而知。若干年后,我们家的大蒜生意做的越来越好了,我的父亲经常开着三轮车去一些地方卖大蒜,在这期间父亲又碰到了小白驴。父亲回来跟我们描述当时的场景:当小白驴看到他时,就一直撕扯着缰绳,扯着嗓子嘶吼着,四只蹄子乱蹦着,好像忠犬见到了主人一样。父亲开着车离开已经很远了,还能听到小白驴在不停嚎叫。在生活中我几乎没见到过父亲流泪,但那次,父亲哭的泪流满面。
再到后来,我们就真的没有听到小白驴的消息了,那个只顾着自己能够吃饱的年代,谁还会没事去关注一头驴子的存在和感受。也许当时经济条件允许,会考虑养一头驴子当做一只宠物吧,应该也挺另类的。
此刻,当我坐在电脑前无所事事,看着窗外的高楼林立和那白雾笼罩的天空,想起那个阳光明媚的蓝天下,那个有温情还调皮聪明的小白驴给我带来的些许快乐。也想起曾经因为与小白驴的朝夕相处,还拥有一个放驴的梦想,不禁独自失笑。我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梦想,多么有趣的梦想,即使现在的我野心勃勃也难以实现,恐怕身边的人都不会答应我去实现这样一个梦想。
梦想,就像是束之高阁的宝石,我们伸出双手却无法触及,只好在脚下垫了一层又一层岁月累积的沉淀物,好使那宝石离我们再近一点。而童年的梦想就像是雕满美丽花纹的石头,虽没有多少价值,但我一直珍藏在身上。当爬的很高时,却一不小心从口袋里滑落,跌落在地板上,有谁愿意去捡那毫无价值的石头呢。我只好遗憾的看着掉落在地板上美丽的的石头,轻轻的叹口气,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抬起头,继续去攀爬那宝石般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