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黄的奖状

陈尧喜欢旅行,火车或是大巴。

只要握着一纸车票,即将到站的地方总是踏踏实实。

车站是一个容易滥情的地方,有的人赶回过去,有的人奔向未来。

说走就走其实并不难,只是我们心里念着第一要去的地方,却害怕遇见那个不论什么时候都会第一个想起的人。

旅途中的时光总是恰如其分的安静,偶尔目标笃定地随波逐流,终究是不错。

陈尧的家乡是座小小的城,只要十分钟,爸爸的摩托车就可以把小陈尧送到学校。

那时,陈尧家对面的那户人家,在房顶上养着信鸽。信鸽常常成群地在空中转圈飞翔,偶尔有几只脱离大群,似乎是转弯弧度过大,总会匆忙地扇动翅膀追赶回去。

陈尧听妈妈说,那户人家的信鸽是参赛拿过奖的。

可是,拿过奖的鸽子有一天也会消失不见。

陈尧不知道那户主人是什么时候放弃了养鸽,一个人搬出躺椅,拿着扇子,听收音机里的方言节目。

陈尧拿过很多很多奖状,从三好学生到班干部,从竞赛名次到奖学金,从考级到毕业证。以前,小陈尧很看重这些奖状,亲戚朋友来家里都会围绕着那袋证书夸奖陈尧,这些与平时作业簿材质不同的纸似乎有着非凡的魔力,给小朋友一个听话懂事的证明,不容置疑。

后来,陈尧觉得这些纸似乎没了作用。离开小城,不再有人关心小学和中学时的奖状,曾经荣誉的分量变得很轻很轻。那些认可和更大的欲望野心相比,实在是可有可无。

陈尧习惯随手扔掉上一趟旅程的车票,那份踏实的慰藉很快地到期。多少年过去,从前的奖状也慢慢泛黄,薄薄的纸片终究没办法撑起他的雄心壮志。

但是,每当陈尧想到那个写字认认真真、坐姿端端正正的自己,就觉得所有人都是喜欢小红花的孩子。为了一个个执念,全心全意地追逐。只不过,小红花到底是什么呢,是女朋友的笑靥如花,还是成绩单的漂亮排名?

轰轰烈烈的人流,倘若走错方向,还要怎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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