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每家每户的烟囱冒出袅袅炊烟,村里人开始为晚餐忙碌,烟雾时而快速上升,时而缓缓散开,村庄四周的山峦上随后铺开了乳白色的烟雾,像似被轻度撕扯过的棉花糖,夹着一丝丝或浓或淡的稻草味。闻着淡淡的稻草香,一种忽远忽近的宁静和温和,就像初秋的早晨,晨风给人似曾相识的感觉!
村落不大,四周都是山峦,郁郁葱葱。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村里兴起了开荒热潮。四周的山坡迅速变成了黄土坡,过不久一段时间,荔枝树,龙眼树,黄皮树幼苗间隔有序地种植在山坡上,间隔出来的空地都种下耐旱的农作物,如花生,如玉米,如一些瓜类。接着,整个村就被果树包围,守护!
村落不大,人口不多,而按照生产队的方式,村里分成一队,二队,三队……我们家在生产队五队,80年代取消生产队方式劳作后还一直保持以队为区别的方式。家家户户都是黄泥土堆砌的瓦屋,淡黄的墙坯,浅灰带青苔色的屋顶。一到下雨,雨小的时候就会在瓦片上敲打出滴滴答答的声音,雨大的时候,声音会显得急促并有点沉闷。日长月久,雨水滴落的作用下,屋檐下进出家门的石板都会形成或深或浅的凹凸。
02
村里有一条河流,是农田的主要灌溉的水源。河的两边种了竹子,往外的都是农田。葱葱郁郁的竹群随风发出沙沙声,清凉惬意。
村落很小,房屋都是紧挨着的。从这边一喊远远的那边邻居都听得到。每天早晨和下午,邻居互相在在远远打个照应后一起扛着锄头,挑着担子就前前后后到田里干活。田园都是相邻,所以大人在田干农活的时候都习惯边忙边聊天,聊家常,聊孩子,聊电视剧,聊田里的菜苗长势,聊家里的母鸡今天下了蛋,很多很多细小的的事,很多很多……然后就满足地乐,满当当的。
太阳落山,暖暖淡淡的余晖洒满山坡和田间时,大人们远远彼此吆喝一声,然后就顿顿锄头,让锄头牢实干净点,带着田里摘的青菜和瓜果,踏着黄昏履过田埂,看看田埂两边田园那些菜圃,瓜秧,稻苗,不管是自家还村里其他人的,都会乐呵呵地说上几句。
回到家,就是做晚饭的时间了,炊烟袅袅,晚饭过后,大人大都习惯串门聊天,小孩子时而看电视,时而在门外跟伙伴打打闹闹。一到晚上九点钟左右,村里人都准备休息了,村庄显得格外的清静和安宁,形如带着奶香的婴儿安然地入睡!
03
春天,下过雨后,空气显得有丝丝的湿润,人们开始润泡稻谷种子,稻谷萌发出乳白色的幼芽后,就撒播在稻田一垄泥泞的地块上,生根,抽叶。然后人们的话题就围绕着田里的稻种、水田的翻垄、渠水的浇灌,讨论天气,气温,讨论山坡上的种植和选种。人们对田里、坡上的农作物特别的虔诚,时时刻刻地呵护着。
是时候插秧了,挑着担子、戴着帽子,携着水壶,踏着朝阳到田间。水田里会有很多小昆虫,会游泳的小昆虫很让人害怕,特别是软体动物水蛭,会附在脚上吸血,大人们会毫不在乎地轻轻扯下,而我们做孩子的在水田里前顾后看,以防水蛭游向自己,一旦被附在脚上,控制不住地可是一边哇哇大叫,一边在地上乱磋乱踹,吓得旁边的人也跟着紧张得要命!
随后,山坡上种下了花生种子、蕃薯藤,玉米种子,各种耐旱的瓜类。一段时间后,整个山坡都铺满了翠绿,远远望去,生机勃勃,温润的希望!
春天和夏天,人们都是忙于给各种农作物除草、修枝,松土、施肥……有时候自己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就那么一些田园和山坡,需要让我们大人每天地忙碌,却就是那么一些田园和山坡,能满足我们村里人每天自给自足的吃、食。
秋天各种农作物开始成熟,开始收割,是最忙的了,必须要抢收,否则农作物的果实会发芽、偏老、蒂落,还得跑得过雨水和田鼠。收回来后就铺放在门前的空地上晾晒,看云识天气和赶偷吃的鸡是首要任务了。
大人们在拉家常说说家里刚刚收了多少农作物的同时,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新一轮的种植。
风吹过无边无际的田野、山峦,带着久违的气息和熟悉的温馨,弥漫了整个村庄。
世世代代,年年岁岁,村里人坚守着家园,守望着田园,守望着村子,守望着生养他们的土地。他们相信,有了土地就饿不死,有了土地就感觉踏实,正如城里人,只要有一份安稳的工作,或者是一门手艺,养活了一段又一段的历史。
04
有一次回家,站在田野边缘,,弟弟突然说到:“以前我总期待村里快点发展起来,现在,我不奢望,倒是不希望它发展得像城市。”
那天一起跟弟弟等车出镇上,等了两三个小时,“姐,下次我都不想回来了。”我愣了一下没接话,盯着对面的山峦发呆。
其实,以前,我一直以为外面的城市离我们村里很远。到深圳工作的堂哥,只能在春节的时候才回一趟家,在广州上班的姐姐节假日才回来。在我的概念里,很远很远,很远………听了弟弟的这句话后,我才意识到,并不是村里的孩子们抛弃了村庄,久久不归。
我们出生,生长在这里,对于村庄,我们依赖,我们有一份来自土地的踏实感,泥土的气息一直潜伏在我们流动的血脉,村庄的生活有着无以言语的某种诗意和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