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单位下午茶,同事带来了一盒老式蜂蜜无水蛋糕,众人蜂拥而至,一人一块吃的不亦乐乎。大家纷纷感慨:这分明就是记忆里的味道!没有传统奶油蛋糕甜腻的口感,也没有各色乳酪慕斯冰淇淋新式蛋糕复杂的配方,入口满是蛋糕胚子扎实朴素的绵密感,甜度恰到好处,就像一位清水出芙蓉般的邻家女孩,与她舒舒服服地聊天,没有丝毫造作。90年代初期,这种蜂蜜蛋糕刚刚兴起,买来尝鲜是对家庭伙食极大的改善,只有在探望病人时,家里有个苦读的学生时,逢年过节走亲访友时,蜂蜜蛋糕无疑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既时髦洋气,又美味可口。
记得刚上初中时,面对繁重的学习压力,父母尽可能的为我创造良好的环境,蜂蜜蛋糕配一碗清香的新米粥,是早餐的常态搭配。我记得蛋糕的零售价是12元/斤,这在当时的工薪之家来说属于很奢侈的食品了,它却伴随了我整整三年的寒窗生涯——直到后来生活水平的提高愈加丰富了餐桌。
所以,这块蛋糕勾起了每个人心中或近或远的记忆,真是一块暴露年龄的蛋糕!
回归本真,是现代人太想寻找的感受。年轻的一代人被淹没在后现代化的种种诱惑和便利中,每每被炫目的鸡汤文洗脑意图寻找本真的时候,才是最迷惘的时候。尝到一种久违的味道或是看见一道久违的风景,我们五感的开关被奇妙的触发,随后记忆的闸门便会缓缓开启。
年纪略大的一代人,最惯用的是“忆苦思甜”。
“想想没有吃的日子吧!”
“我们那时候哪有这些东西吃啊......”
他们从艰苦的生活中走来,一路尝尽了世间百态,因此尤其珍惜现在的一切,甚至把自己摆在极低的姿态中去生活——比如不舍得扔旧物,极其节俭,哪怕一口剩菜都能吃上三天。这是他们回顾过往的一种方式,那份克制固然值得年轻人肃然起敬。
然而,这里却有着一对深刻的矛盾:既然年轻人没有经历过艰难的日子,那么如何才能体验到忆苦之后思甜的大彻大悟?首先,说教并不是聪明的办法,毕竟光靠单薄的语言描述无法使人设身处地的体验,所以身边那么多的年轻人对老人家的说教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
因此,苦难没有价值,思考才有价值。没有充分的理解,你再怎么忆苦思甜,苦仍是苦,甜仍是甜——本就生活在甜里,与苦的距离自然远,又怎么能从未理解的苦中思到甜?
退一步说,即使从苦中思到甜,又能获得什么?获得对甜的向往?谁都有,只不过程度不同;获得对付苦的经验?与其思考如何对付苦,不如直接思考如何避免苦,至少后者远高于前者。现在人做不到忆苦思甜,是因为没有经历过苦。忆苦是可以,思就困难了。在甜中思苦不如在苦中思如何甜,也不如在甜中思如何避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