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姐姐还有两个表嫂一起去了百联,晃了几个商铺,给爸爸添置了几件新衣,心情有些愉悦。
自从结束前男友之后,我一次也没有踏足过百联,不是怕触景伤情,只是不想给自己找个悲伤的借口。开心过一天,不开心也过一天,为何不开开心心过每一天。这句话我时常挂在嘴边,可从未做到过。
妈妈走后,我总喜欢对着镜子看自己的眼睛,看着看着便红了眼睛。今年四月份,她的身体开始不舒服,总是会感觉胀气,专家门诊的老大夫给开了药,吃过之后会稍稍缓解,我们上班忙碌没有过多的在意,给了恶魔趁机而入的机会。
二十五岁的年龄不小了,虽然姐夫总说,老幺都要在家留到三十,可这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安慰。我想有个自己的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这句歌词我很喜欢,我并不是个嫌贫爱富的女人,我喜欢细水长流,只是我曾经的过往,让我学不会付出,学不会如何对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付出我的所有。我的苛刻,我偶尔的作,使我失去了很多,可我无能为力,我甚至学不会如何去挽留。
失恋导致了我心情的失落,小小的自卑滋然而生,我想改变我的一切,性格,外貌,终究一切会导致我自卑的根源。碰巧遇到一个顾客,我们聊的很投机,她的眼睛是做的,我觉得很漂亮,她的话语自信,动摇了我,推翻了我心里一直认定的,心灵美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妈妈支持了我的决定,我也毅然决然的做了微创手术。2016年3月23号,我在手术单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我妈在身边陪着我,她那天身体身体不舒服,但她没说,只是在护士叫我进去的时候,拉着我的手,告诉我不要害怕,她在外面等着我出来。
一个半小时的手术时间是对于我来说是漫长的,我清醒忍受着麻药打入眼睛,听着医生划开皮肉的声音,剪刀咔嚓咔嚓剪着眼睛里的多余脂肪,最后拉着眼皮一针一针缝合,整个过程我一清二楚,心一直提在嗓子眼,直到护士把我的手教给妈妈,我才缓过劲来,手术顺利结束。
原本手术的顺利心情很愉悦,可妈妈唠叨我冰敷的不对,还埋怨我给主刀医生的两千块红包都没找到机会给。好心情被破坏我同妈妈发生了争吵,我明知道她身体不舒服,我还吼了她,可她依然牢牢牵着蒙着面的我,一步一步从上海回到金山。
绷带要二十四小时才可以拆,意味着我着二十四小时只能像个瞎子一样生活,我的吃喝拉撒睡,妈妈全部亲力亲为,她忍着身体的不适,喂我吃饭,伺候我洗澡,睡在我身边,半夜我疼的睡不着,翻来覆去,妈妈陪我聊天分散我的疼痛。为了给我补身体,她辛辛苦苦炖了几个小时的鸽子汤,我却嫌气太油,怕胖不愿意吃,妈妈生气骂了我,而我顶嘴吼了回去,最后还是把鸽子汤吃了。
我在家休息了九天,临上班出门前,我的心忐忑不安,怕同事会问东问西,会嘲笑肿的跟猪头似的我,妈妈送我到店门口,鼓励我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眼光。
一个月我恢复的不错,5月10号我在山阳敬老院劳动,还拍了美美的照片,晒在朋友圈,朋友们的赞美让我自信,我心里对失恋释怀了一点。
5月11号,我早班下班回家,买了菜正在做饭,姐姐的电话把我打入地狱,核磁共振检查结果显示妈妈是肝癌晚期,最多不会活过三个月,姐姐是一边哭一边转达医生的话,嘱咐我告诉妈妈,能满一天算一天。手机掉在地上,腿软的站不住,我靠着厨房的瓷砖哭了,无声无息的哭,胸口疼的喘不过气来,我想把心掏出来,那样是不是就不会痛了,我接受不了,叫我如何接受。
我一边哭一边做饭,在爸妈进门之前,我努力扬起笑容,妈妈看着穿着围裙的我,哭着对我说了一句,做我的孩子太苦了,以后没有我,要学会对自己好。我的心钝痛,我想扑上去大哭一场,可我不能,我得笑着安慰她,医学这么发达,咱们要相信医学。妈妈知道自己有癌症,但她不知道只有短短的三个月。
晚上看妈妈入睡后,我在房间的镜子中看着自己的眼睛,痛哭流涕,我后悔了,如果我不去手术,如果她没有日夜照顾我几天,如果我没有吼她气她,她的病会不会没有这么严重,她会不会有被治好的希望,第一次我如此恨着自己,恨为什么生病不是自己。
5月12号,妈妈住院接受治疗,态度很积极,她反对我和姐姐辞职照顾她,我的情况辞职了很慢找到工作,毕竟我每个月10号和20号都要去司法所接受教育和劳动,除了国美,没有其它单位会无条件让我请假,再说我的工资不少,可以帮家里减轻负担,姐姐有自己的家庭,有一屋老小。
妈妈住院,爸爸晚上陪着白天开店,我每天五点起床,做些营养的食物,骑电瓶车送到医院,早班的话就在八点半赶回来上班,中班就留在医院陪到中午等姐姐来。妈妈的胀气越来越严重,吃点东西就胀的受不了,医生也无能为力,只能尽量减轻病人的痛苦。上海肿瘤医院我们去了,东方肝胆医院也去了,结果都大同小异,6月29号,从上海肿瘤医院回来,住在山阳公共卫生医院调养,可情况越来越严重。我每天上班就在百度查,变着花样给妈妈食补,依旧毫无作用。妈妈的痛苦,我们看在眼里,她疼的要用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在第二天看到她胳膊上的伤口,和脖子上的勒痕,从查出来晚期第一次我在她面前哭,我跪在床头,哭着骂她的自私,第一次我嚎啕大哭,我埋怨她在我小时候嫌我是个累赘不要我,我像个孤儿一样生活了十八年,现在我长大了会赚钱了,为什么还是不要我。我哭的很大声,爸爸哭了,妈妈用挂着盐水的手擦拭着我的眼泪,自己也泪流满面的要我原谅她,不要恨她,诉说着她的无可奈何。她唯一的遗憾是没有看到我成家,没有给我准备好嫁妆,没有风风光光把我嫁出去。所以那段时间我想完成妈妈的愿望,我想穿婚纱给妈妈看,哪怕只是带个男朋友去看看他,让她放心,我给了前男友暗示,抱着一丝丝希望,他的无动于衷,我知道我注定完不成妈妈最后的愿望。
从那天以后,妈妈痛不欲生,可再也没有自己放弃自己,她的情况一日不如一日,医生叫我们随时做好心理准备。虽然接受不了,可也得面对现实,姐姐比我坚强,她和爸爸去松瘾看了墓地,十万块70年双墓。本来妈妈也同意去世后葬在上海,可医生说肝癌这种病,最后一口气是有传染性的,家属见不到最后一面,直接由医院火葬,然后剩下一堆白骨让我们追悼。妈妈得知后不同意,硬吵着要回老家,回老家等于放弃治疗,连微妙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这种只能等死的窒息让我绝望。
7月22号姐姐租了大巴,把来上海看望妈妈的亲戚,还有时日无多的妈妈一起带会老家,带走了毫无希望的希望还有我的绝望。我以母亲病重的理由向司法所请了6天假,和大家一起回去,陪妈妈走完最后一段路。
妈妈每天半夜反复高烧,喝上一点点水就胀的受不了,空调一直开着,高烧使妈妈一会汗流夹背,一会冷得发抖,我整晚不睡觉,她热我给她扇风,她冷我给她盖被子,喝不了水,我就拿棉签沾湿滋润她的嘴唇,让她得以片刻安宁。
白天有人陪着她,我就抽空把一大家人的衣服洗了,再按照医生的吩咐熬中药,妈妈不肯喝中药,我哄着她吃饭喝药,她难受脾气不好,她骂我,找很难听的话骂我,我找个借口去洗手间哭,哭一会我又继续哄着她吃药,她拗不过我,吃了药,她哭,拉着我的手哭,她说骂的是我,可她疼的还是我,我也哭,她哭累了就睡着了,我守着她,那也不去。
回家的第三天妈妈精神突然好了点,她吵着要吃冷饮,嚷嚷着要吃冰西瓜,她肚子热,外婆偷偷告诉我,妈妈这是回光返照,她快不行了,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害怕,虽然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我依然无法坦然接受。
7月25号,妈妈依旧迷迷糊糊的睡着,除了吃饭上厕所,我都守着她,正午的时候她醒了,眼睛无神的盯着我,我唤她也没反应,我的心揪疼,我知道她又会回光返照一会,果然她缓过来神来,很有精神的自己找吃的,吃了一碗粥,好几大口冷饮,还有几块冰西瓜,还有半个小香瓜,吃好后,我扶着她,她把整个房子看了一遍,告诉我们每个地方的摆设和位置,走累了坐着休息,所有的亲人都围着她,她拉着我的手,声音洪亮,她说把我托付给姐姐和小舅,谁要是敢欺负我,她做鬼都不会放过他。没有人可以理解,我那一刻的心情,五脏六腑都在痛,都在心疼我的妈妈。
7月25号,妈妈在把我托付给姐姐后,我陪着她上厕所,她大小便我都伺候着,没有半点嫌弃,她坐在马桶上对我说,她觉得自己摒不过今晚了,我当时骂她以为自己是半仙呢。我侧过身擦干眼泪,问了她一句,妈你舍得死吗?她哭了,她舍不得,她说她做人不完美,她老的没送下土,小的没成家,她最舍不得是我和爸爸,那一刻心如刀绞。
7月25号,五点多吃好晚饭,妈妈精神不错,她躺着竹躺椅上和我们聊天,姐姐突然问我是不是该回上海了,妈妈听到姐姐这么一问,她紧张的抓着我的手,像个孩子一边摇头一边掉眼泪,她说她不要我回去,我要走了她怎么办。我强压下心中的难过,哄着她,我回去销个假,马上再请假回来,你也不希望我被抓进去对不对?她的情绪平静了,只是抓着我的手不曾放开。村里的人见妈妈躺着挺精神,都过来吹牛,姐姐说家里点蚊香的打火机没有了,让我陪她去小卖部买,我见妈妈挺精神,爸爸也陪着,就答应了,小卖部离的挺远的,姐姐还一路碰到熟人话话家常,三叔被蛇咬了,又被耽搁了,天暗下来才回到家。回到家妈妈已经躺下了,她人有点暴躁,盖着被子说热,掀开被子说冷。因为她总是高烧出汗,我白天给她穿短袖睡衣,晚上穿长袖睡着,这样我可以交替的给她洗。我回家她还穿着短袖睡衣,我哄着她一个劲道歉,说忘记给她换睡衣了,然后抱着她换了长袖。她人还是有点浮躁,我让姐姐还有阿姨陪着她,然后我自己去给她烧壶开水喝,如果我知道她再也不会和我说一句话,我一定一定不会走开。
7月25号晚上10点,妈妈陷入昏迷,昏迷前姐姐问她想不想哥哥,她说想,姐姐又问她要不要哥哥回来,她说要,这是妈妈在这个世界上说的最后两个字。姐姐通知了所有亲戚,哥哥一家和姐夫连夜开车往回赶,希望可以见上最后一面。妈妈昏迷后眼睛一直睁着,到第二天早上才闭上,为了让哥哥见上妈妈最后一面,他们给妈妈带上氧气瓶,维持着一口气。从妈妈昏迷,我就蒙了,我不哭不闹,就跪在妈妈床边,整个腿上都是被蚊子叮的包,姐姐一直在我身边守着我。
7月26日,哥哥他们都到了,跪在妈妈床边哭,我守着妈妈,不吃不喝也不哭,妈妈的眼睛留下眼泪,我给她擦掉,突然她呼吸加重,他们说妈妈不行了,医生说过最后一口气会传染,所以房间只能留下外公外婆,当她们拉我出去的时候,我反抗我哭我吼,我拉着妈妈的手不愿离开,她们强制性拉走我,小姑妈抱着我,安慰着我,我听不到她说了什么,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我再也没有妈妈了,她不要我了,她真的不要我了,我嚎啕大哭,所有人都跟着我哭,姐姐抱着我,告诉我还有她,我还有她。
7月27号,是我要回上海销假的日子,妈妈依旧保持着最后一口气,外婆说她已经没有任何知觉,只是有口气没断。我一分一秒的等,等到8点给司法所的朱老师打电话,我骗他说我妈没了,我可不可以再请丧假,他说必须要我先回上海,然后拿着死亡证明再请假。我没有办法,买通关系让村书记开了个假证明,定了下午一点45分的高铁回上海。我跪在妈妈的床边,告诉她等我回来,无论如何一定要等我回来。姐夫送我到车站,我在候车室等车,我期盼不会有爸爸和姐姐的电话,我怕他们会告诉我不幸的消息,但该来的还是要来,姐姐打电话给我,由于天气太热,妈妈的后背开始腐烂了,现在所有人都同意给妈妈打安乐死,如果我同意,他们就打,如果我不同意,他们就不打。我不同意,我要回来见最后一面,姐姐说我不能自私,妈妈这样活着很幸苦,难道忍心看着她继续烂吗?我问了爸爸,爸爸同意,我也同意了。我在车站的厕所哭的惊天动地,我要发泄,我忍的好幸苦,我想找个朋友诉说我的难过,我给以前安踏的同事,我上海唯一的朋友打了个电话,我哭着告诉她我难过,一刀一刀绞心一样的难过。
7月28号,我早上到司法所销假,然后又请了6天假,这是司法所能给我的极限。我买了下午回家的车票,我往怀里揣着一瓶水,一瓶从上海家里净水器接的水,妈妈生病后,我给她买了一个净水器,一个空气净化器,还有一台除湿机,养生医生说好的生活,可以延长寿命,我没有放弃一点希望,可并没有尽人如意,妈妈很喜欢喝净水器出来的水,她说口感特别好。一路上我没有闭过眼睛,紧紧的抱着这瓶要给妈妈喝的水,我心底期盼着妈妈或许会再回光返照一次。妈妈最后没有打安乐死,因为妈妈的妹妹,我的阿姨反对。我晚上八点多到家,爸爸不让我在妈妈床头,只能在床尾看看,我又哭了,我哭着说,妈妈我回来了,我给你带了你喜欢喝的水,起来喝一口好不好,我哭哑了嗓子,妈妈也没给我任何反应。我两天没有休息,没有吃任何东西,晚上我和爸爸还有大姐在妈妈房间的地上打地铺,二叔说你们稍微休息会,他们在门口玩牌看着妈妈,我给妈妈喂了点水,然后睡着了。
7月29号,凌晨二点五十分,二叔叫爸爸的声音吵醒了我们,二叔说妈妈没有呼吸了,我被大姐拉出了房间,爸爸说脉象停了,人已经走了,我绝望的呼唤,唤我最亲的人,可她再也不会给我任何反应了。二叔说我没有回来时,妈妈的头正面躺着,我回来叫了她,她听到了,她的头歪了,她终于等到我了,她安心的走了。亲戚都来了,大家都只是在一边哭,姐姐和大姐拉着我不让我靠近。一个老奶奶给妈妈洗澡换衣服,从房间抬到客厅,妈妈生前爱漂亮,我答应过她,等她不在了,我一定给她画个漂漂亮亮的妆,我跪在她头前,一边哭一边给妈妈仔细的化妆,我一遍遍的叫着妈妈。给妈妈画好妆,二伯叫我们子女给妈妈烧纸,我跪着烧纸,整个腿上都被烫伤,后来疼了才发现。天气炎热,去世的人要马上放入冰棺,不然会腐烂。他们把妈妈放进冰棺时,我崩溃了,我推着冰棺的盖子,我撕吼着哭叫,我叫他们住手,我叫姑妈放开我,可他们都没有听我的,姑妈把我拉远,我碰不到冰棺,我害怕他们盖上了,就永远再也看不到妈妈了。爸爸过来抱着我,我对爸爸说,我没有妈妈了,我再也没有妈妈了,她又不要我了。爸爸抱着我哭,让我不要哭了,再哭下去人会受不了的。
7月29号,从妈妈走后,我一直哭到早上,后来没有眼泪了,我坐在妈妈的冰棺前,看着照片中的她,姐姐说我像个傻子不哭不闹,不吃不喝。姑妈担心我出事,不让我守着妈妈,拉着我上二楼,吃过东西,强制性让我睡觉,或许累了,我一觉睡到下午。我下楼看着爸爸坐在妈妈冰棺前,我走过去挨着爸爸坐下,爸爸跟我说了好多安慰的话,我很安静,平平静静的听爸爸说,然后时刻守着妈妈。
8月1号,妈妈出殡的日子,村里抬棺木的人,把妈妈抬上殡仪车时,我第二次崩溃了,我哭喊着我的妈妈,我要去碰棺木的手,每次快触碰到棺木,就被二婶拉回来,殡仪车启动了,我追着车子跑,二婶抱着我不让我动,二婶说不哭不闹就带我去殡仪馆,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姐姐不让我去看火化,她说我会受不了的。半个多小时的火化的时间,我坐在阶梯想没有妈妈的生活,哭到工作人员推着一堆白骨出来,告诉我,这是我妈妈,撕心裂肺的疼痛把我淹没,我心疼妈妈,她要强的一生,她做尽好事却没好报的一生,她还没来得及享受生活的一生,最后就只剩一堆白骨,老天爷该有多不公平。妈妈的骨灰安葬在爷爷奶奶边上,平平静静,妈妈再也不会感觉到疼痛了,我不该自私的,妈妈活着有多痛苦,我无法分担她痛苦,却还希望她带着痛苦活着我的身边,现在她在另一个世界肯定会过得很好,我这么安慰着自己,减轻心里那种痛到极致的感觉。
8月3号,我的假期结束,我甚至无法留在家里给妈妈过头七,爸爸一个人留下,我们先走。回到上海,家里到处都有妈妈的影子,我像个傻子,白天正常上班,晚上整宿睡不着,这种情况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我害怕同事问起妈妈的事,每回忆一次,我就得疼上好久。
9月1号,爸爸说要给妈妈办五期,这一天我请假没去上班,在家折元宝,亲戚朋友都来了,晚上在饭店吃饭。本来好好给妈妈办个五期,妈妈的二弟,我的二舅,给我打电话,说要弄死我。
这件事的起因是妈妈生前借了6000给大舅,5000给二舅,1万给小舅,1万给姨妈,这些钱我爸不知道,妈妈临终前交代给姨妈,姐姐,说这些钱等我出嫁时,当人情钱给我。这个钱我没有提过,姨妈在妈妈走后,问过三个舅舅,他们都不承认借过妈妈的钱,我就说了一句,我妈不是无中生有的人,这种钱都赖,有没有良心。我就说了这么一句,我和姐姐都决定算了,这些钱给我也发不了财,我就当孝敬长辈了。现在二舅想名正言顺的赖掉,先发制人攻击我,欺负我一个没妈的孩子。姨妈怕得罪二舅,一句话也不说,我也不求她说什么,她只要说一句,这是我妈临终前亲口说的,不是我瞎说的就行,可姨妈什么也不说,他们不还就不还,我也不会逼着长辈还钱,可是妈妈尸骨未寒,他们这样欺负她的孩子,他们难道不怕妈妈在天上都会哭吗。那天在饭店我什么都没吃,从接到电话开始哭,我觉得委屈,他们是我的长辈,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们家欠了我爸爸的钱不还,我妈病成那样他们也没谁拿出一分钱过,看病的钱都是我和姐姐出的,我宁可信用卡透支,也没问任何一个妈妈这边的亲戚借过一分钱。我曾经把表妹当自己亲妹妹一样,她没钱吃饭,我天天管她饭,出去玩都是我出钱,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住我家,吃穿用都是我的,可这次妈妈出事,他们家都跟白眼狼,出事了之后撇的一干二净,也好,早点认清事实也好。
九年前小楚不要我了,九年后妈妈不要我了,我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有人再不要我。我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穷,我最怕我在乎的人会从我身边消失,那种压抑的感觉好痛。
短短几个月,我流了过去二十几年的眼泪。
眼泪是一个世界最不值钱的东西,仿佛流不绝取不尽。
可我们依旧需要靠它来宣泄波涛汹涌的悲伤感情,来让自己得到短暂的舒缓。
谢谢你的绝望,让我学会了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