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标题: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作者:张贤亮
核心故事:主人公“我”--章永璘,在一九五七年被打成“右派”,抓去“劳教”。
在宿舍里,农民犯人在讲做那事的“荤话”,“我”听了,有想法,却赶紧捂住耳朵,专心想读书的事。
那一年,“我”三十一岁,有知识有文化,却不如那群讲荤话的农民犯人,他们十几岁就有女人。
那时,“我”是羡慕他们的。
可“我”对爱情却不向往了,因为那个一切道德秩序被破坏的年代,人们对待爱情,早已没了罗曼蒂克温柔的眼光,一切向着直奔主题去。
而且耽于爱情会磨灭人的心智,不能在那个疯狂的年代存活下去。
一九六八年,在一片芦苇荡意外看到裸身洗澡的黄香久,“我”有欲望却克制下来,没有冲上前去抱住她。
过后自责,也许她也需要,为什么不呢?
八年后,“我”释放在另一个农场,和前来搭档的黄香久再相见。
“我”和她结婚了。
洞房之夜以及后来的夜晚,“我”都是不行的。
她没好脸色,说“我”是废人。
“我”感觉“我”自信的心理世界,被她蚕食。
她出轨了。
“我”看着上司曹学义去“我"家和她睡觉,竟然不愤怒,只是内心更加悲凉。
“我”心里已经生不出什么有血性的脾气了,“我”认为,这件事终于还是来了,当一个人的尊严被践踏,被损害,被摧残,被侮辱到了极致,自己的女人被人睡,似乎再也激不起心里什么波澜了。
某夜,在黄香久出轨的事刺激下,“我”终于不是废人一个。
“我”重拾旧日的自信,我恢复讨人喜欢的面貌。
可“我”不留恋这里了,“我”要去寻找建立更加适合读书人生活的世界。
黄香久不自信了。
她百般讨好“我”,只要“我”不离婚。
她离过两次婚。
“我”不想连累她,万一行动失败了。
“我”们终于离婚了。
有人说,这部小说是张贤亮的回忆录。
这部小说中的每个字,每一处描写,每一个心理过程的转变,都令我深深折服。
那是作者深厚文字底蕴所呈现的画面美。
而这种美感包含着凄楚的,悲凉的,的,自我嘲讽的画面。
作者的文笔优美,思想深刻,语调含蓄而又处处透露着令人深思,令人脊背发冷的幽默感。
比如,作者文中说起他看到的女劳改犯的样子...... 但是,如果不看她们的步态,如果她们也象芦苇和冰草那样傲然不动,谁能够相信她们是女人?《复活》里描绘踏上去西伯利亚的弗拉基米尔大道的玛丝洛娃,仿佛穿的还是裙子;我记不清那是白色的还是灰色的,总之是裙子,头上还扎着头巾。而这里的女犯们穿的却是和男犯式样完全相同的黑色囚服。宽大的、象布袋一样的上衣和裤子,一古脑儿地掩盖了她们女性的特征。她们成了男不男、女不女的动物,于是比男犯还要丑陋,她们是什么?她们是女人吗?“女人”只不过是习惯加在她们身上的一个概念。她们没有腰、没有胸脯、没有臀部;一张张黑红的、臃肿的面孔上虽然没有“劳改纹”,但表现出一种雌兽般的粗野。很多女犯边走边嗑还没有成熟的葵花籽,用死鱼似的白斜眼睨我们,似乎还很洋洋自得,又仿佛这就是她们卖弄风情的一种方式。葵花籽皮沾在嘴的四周,象吐出的一圈白沫。我的胃突然痉挛起来,泛上一股酸水。我掉过脸去。我不能再看。她们会败坏我对女性的向往,对女人的兴趣,甚至败坏掉我对生活的希望。如果想到我曾经爱过的女人,我曾经欣赏过的女性的艺术形象被抓到这里来也会成为这副模样,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值得留恋?
我背对着渠坝咳嗽起来。
我的天!我的母亲!……
我忍然想到,那第一个用树叶或兽皮遮住自己下部的猿人,一定是只母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