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笼罩着睡意朦胧的村子,几束调皮的金光早已按捺不住,从东方探出了头。雾渐渐散去,鸡鸣狗叫,村子里热闹起来。
村子不大,出门处处都是人,下乡的人多了起来,鸡鸭鹅,青菜豆腐,卖啥的都有,挑了一窝人最多的,打算去凑个热闹。
刚走近,即发现人群中窜出一火苗,火头很高,很红,有那么点飞龙在天的意思,同七大叔八大爷寒暄几句,挤进人群,嘿,竟是铸锅的。
现在家里用的大多都是买的现成的铁锅,用父母的话说,方便还不缺铁,而这儿的锅的质地是铝,用的都是家里平时剩下的铝制品,易拉罐,铝条,铝合金,凡是和铝沾边的都可以,以前穷的时候买不起铁锅,大多数人家都用家里的废旧铝品来铸口新锅。
铸锅第一步就是烧,有多少烧多少,烧出个飞龙在天,酿出个银色铝汁。无论你拿来什么铝制品,到这儿都不分身份的一齐下锅,炉子里的温度很高,没有一千度,至少也得有个七八百度,盛放铝汁的是一种特殊的钢管,熔点很高,其他质地的怕是担不起这重任。就这么闲聊的功夫,几口袋的易拉罐在火中没了踪影,酿成银灿灿的铝汁,铝汁初成,细心的你会发现铝汁上面飘着黑乎乎的东西。
这黑乎乎的玩意都是杂质,要归功于那些聪明的商人,毕竟纯铝中是见不到这些东西的,掌勺的大妈开始去杂质了,一层一层,就像我要一层一层的拨开你的心,怕去不干净,又怕浪费了铝汁,尽管有着多年的经验,大妈依旧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撇出漂浮在上层的杂质,而此时,大叔抱出一块很笨重的外表似锅的石头,真的很重,询问得知,这是模子,分上下两层,下铸锅,上固定,中间夹层部分是锅的模样,边上开一口,用来倒铝汁,旁边一盆水,用来冷却。
一切准备就绪,大叔从从火中夹出钢管,放在地上等了一会,耐不住性子的我催着大叔快点快点,没想到大叔却说不着急,估摸着几分钟以后,大叔夹起钢管,一脚踩住模子,半躬着腰,大妈也在后面踩住模子,我猜这是要固定住模子,防止移动,对,一定是这样的。
咕咚咕咚,眨眼功夫,铝汁从口子倒进夹层里,大叔拿起一小铁杵,把多余的铝汁拨回钢管,紧接着大妈迅速起身,大叔弯腰,抱起上面的一层模具,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映入眼前的是一口银闪闪的锅,很光滑,没有一点多余的棱角,周围的人赞个不停,忍不住想上前摸,却被大叔一把拦下,才想起,这玩意还有上百的温度,此时此刻,脑子里尽是疑问,如果有哪一边的铝汁流不上来,岂不是锅的边缘会有缺口,大叔说这是由温度决定的,温度太高,铸出的锅不光滑,而过分冷却,就不能铸出一口完整的锅。我问大叔一般要冷却多久,大叔笑笑没有说话。
和大妈闲聊得知,两口子做这个已经二十多年了,问大妈最近生意怎么样,大妈嘟着嘴,像个小孩,说现在生意不好做了,以前一天能铸几十口锅,现在也就十个八个的了,隐约感到一丝伤感,大叔从口袋里掏出烟卷,坐在墙边,吐出一口烟,在空气中盘旋好久才散去。
回头望着炉子里正旺的火,几束火苗腾空而起,我知道,这团火永不会灭。
临走时,大叔要送我一个紫铜铸的金元宝,可是在车上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可能忘记带了,下次再来带给你一个,下次再来,我相信一定还会看见他们,因为这是我和大叔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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