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胃口（下）

李霄云理了理头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李中：“只有现金他敢要，别的他什么也不敢拿。要知道这不是三万五万，这是整整一千万。不管到哪个账户，他都说不清楚。至于他拿了现金怎么处理，那是他头疼的事。我们还是想想我们自己头疼的事吧。”

“对！”李中一拍大腿，“你到现在还没从酒店大门出来，李霄云脚步轻快，李中亦步亦趋，俩人走进车内。

李中忙不迭的问：“给沙兵看的戏，我全套演完了。你说沙兵说全部要现金，这到底是什么心态？难道每天自己数着玩吗？”跟我说，我一个产品户怎么把现金搞出来呢？”

“找一个个人户呗。”李霄云轻巧的说道。

“个人户？”李中迷惑不解。

“小温一定听得懂，走，找你的好兄弟去。这件事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李霄云纤细的手指飞快的摁下了点火开关，小跑车唱着欢乐的歌曲奔驰而去。

远大信托楼下的茶餐厅，李中小温和李霄云三人坐着聊天。

李霄云像教导两个小学生：“思路就是如此。因为产品户给不出费用提成，那么费用提成就只能让个人户代给。人家凭什么帮你代给？你只能给他足够好处。有三个办法，其一，让他参与这个产品，这样他本人就是受益人，自然愿意出，不过你们刚才说的很清楚，劣后方其实就是你们自己，做完之前不可能有钱；其次，借钱，找有资金实力的人借钱，但你们没有担保，没人肯把这么多钱借给你；最后就是我说的那个办法，你找一个资金实力雄厚的个人，愿意一起参与这个项目的，你用折扣的方式送给他。明白了吗？”

李中看着李霄云：“我当然听明白了，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一定要叫上小温，我们仨跑这里坐着聊，是什么原因？”

李霄云看了看李中，又看了看小温。

小温道：“大概还是要走信托？所以想叫上我找田晶？”

李霄云耸耸眉：“不仅仅是走信托。我问你，你有这样的人吗？愿意帮你走1000万现金做费用的。”这句话她冲着李中问。

李中摇摇头。

“你怎么会没有呢？你有！”李霄云斩钉截铁的说道，“你有！好好想想。”

“得了吧，我的朋友翻完一遍也没几个有钱人，也就是跟你，才见了几次世面，遇到了一个故旧……等等，”李中说到这里意识到了什么，“你说是凌俊锋？！”

李霄云道：“还算有点机灵。除了他没有人能帮你了。”

小温插不上话，只能看两人你来我往，你问我答。

“他有实力帮我，问题是他凭什么帮我，就算我帮他可以低折扣拿到大宗的股票，但也要冒风险，更何况，他凭什么信我？”李中问。

“假如我们连他的限售股减持一起做了呢？”李霄云不等李中反应，就又道，“他还要退税，我算了算，整个退税全部办理完毕，刚好合计1100万的退税总额。”

“什么？！”李中和小温倒抽一口冷气，“这么多的税，这是多大的减持规模？”

李霄云点头道：“所以，我觉得只有他可以帮到我们，因为我们可以跟他商量，退税到账之后，先借给我们用三个月。三个月之后你的产品户就分红，把钱还他。”

“等等，”小温道，“除了你可以帮他办退税，别人不行么？”

李霄云道：“别人当然也能办，只是我的渠道好一些，到账时间非常短。而且退税比例应该是全国最优。”

“可那也不足以让他选择借钱给我们。”李中和小温面面相觑。

李霄云坦然道：“那就问他有没有兴趣做了沙兵这一票”

凌俊锋的别墅客厅里，李霄云和李中坐在沙发上，凌俊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沉思不语。一时间安静极了。

凌俊锋想了良久，回过头来问道：“李中，你这个产品户，都是什么构成？”

李中愣了一下，实话实说道：“名义上是个结构化产品，有优先受益人，有劣后受益人，但其实劣后方是我拿50万担保换来的。也就是说，他是个假劣后。”

“假劣后，我猜也是，”凌俊锋嘿嘿一笑，“你小子胆子不小啊，拿着50万就耍开了。这件事听上去风险不大，而且也是正常的交易模式，无非你找个缝钻。不过，这么多年，我早已不做这种事情。”看到李中和李霄云掩饰不住的失望，凌俊锋又道：“不过你们别着急，我介绍一个朋友给你，他应该会很有兴趣，说不定，他会直接想加入这个项目。”说完，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是我。在家吗？我也在家，你过来下，有个事问你想不想干。来了就知道了，赚钱，放心吧。”

他放了电话，嘴角还带着笑：“万事都是缘分。上个月末，我这个朋友刚从大连搬过来，说是要来上海风水宝地再挣几年钱。硬要架着我重走老路做二级，我现在基本上已经半退休状态，怎么肯再去趟这趟浑水。但他太缠人，我们关系也太好，终究还是在后面一排别墅里，租了一栋。一会就过来，你们可以好好谈谈。”

他看李霄云和李中正襟危坐，一脸紧张，又道：“别这么紧张，我这个朋友李中应该也认识。也是当年营业部的风云人物。李国威，还记得么？”

“李总，当然记得！”李中一瞬间就兴奋了，“当初全营业部最怕小朱姐的人啊。”

门厅里响起推门声，一个人的声音道：“刚才谁提小朱了？还小朱姐姐？”

李国威看着李中，点头道：“你说的挺好，我基本上都听明白了。这事还是要看我怎么合计。”他抬头望着凌俊锋，“哥你倒是给我个痛快话啊，能干还是不能干？我来上海是奔挣钱来的，可不是来度假的，这一个月天天陪你打麻将，我输得憋屈死啊。”

凌俊锋认真的给四个人分茶：“想干就干吧，反正你是个体户也没人管你。这事并不违规，更不犯法。稍微有点敏感的，就是给国企负责人送钱。朝好听上讲这是给的业务提成；朝难听上说，恐怕就有行贿的嫌疑。”

“打住吧哥。”李国威摇头道，“这年头能找个给领导行贿的机会，有多难！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干了。不过李中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今天这屋里，你说什么，我都信了。但有朝一日，但凡你让我知道你想坑我蒙我，你应该知道，黑道白道，哪一条路都能弄死你。”

凌俊锋听得直摇头：“你吓唬人干嘛，这小子说这事挺靠谱，那个产品户里还有他的钱呢。毕竟也是王志带过的人，终究差不到哪里去。”

“行，这事就这么定了。”李国威一脸满不在乎，斜着眼看着李中，“那后面怎么做，我听你的吩咐？”

“吩咐可不敢当，”李霄云接过了话茬，“我回头会把详细的计划和流程做成表给您，然后找个时间跟李中一起再详细聊一次，把细节定下来。”说到这里，她看凌俊锋和李国威没有别的话，就用眼神示意李中起身告辞。

李霄云的车上，李中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真没想到，这事情竟然是这么拼成的，”李中摇头叹息，“真没想到，就这样七拼八凑就搞定了？总是怀疑会不会是假的，到时候会不会又节外生枝。”

李霄云顺手从手套箱里拿出一支士力架，迅速掰开了放进嘴里，大口嚼着，伸手冲李中示意把车门边框上的一瓶矿泉水递过来。

“又低血糖？”李中皱着眉头，“你这不行啊，是不是需要看看医生？”

“没事的，”李霄云把一大口水吞下去，“做中介业务，就是这样，要学会用全局眼光，要有高度，这样你的资源才盘得活。不要拘泥于一个小业务圈子，要学会用开阔的思路来解决问题……”她看到李中原本挺兴奋在听，但渐渐地脸色阴沉起来。

“怎么了？现在就觉得我指导不了你了？”李霄云白了他一眼。

“哪有。”

“那你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李中用手搓了把脸：“没不耐烦，就是你刚才的口气，像极了徐牧。操！”

李霄云愣了一下：“系好安全带！”说完，也不等李中动作，一脚油门摁到底，车子发出怒吼般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