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旧时光(三)

味道

       说起味道,你会想到花朵,美食等等的香气。而当我看到这个词的时候却突然坠入了回忆里。唤醒了记忆里的那些味道。

       印象里最初的味道是炼乳的味道。炼乳相当于今天的牛初乳。对它的记忆是香香甜甜的,而且竟然会因此而产生温暖的感觉。小时候我是以奶粉和炼乳为主食的,因为没有喝过母乳,所以我一直以为那可能就是母乳的味道。对它的依赖已经达到了痴迷状态。经常听妈妈说起我小时候关于喝奶的小细节。每次喝完炼乳以后还意犹未尽,拿着奶瓶咂摸半天,就算再次冲水后还依然喝得津津有味,并且抱着奶瓶死死不放手。我想炼乳那种香香甜甜温暖的味道可能是我婴儿时期最好的安抚剂。不但解决了温饱问题而且满足了“精神需求”。

     小抱毯的味儿。我有一条小抱毯,是从婴儿时期就用来陪着睡的粉色小毯子。爸爸经常取笑我说,这条小毯子上有怪怪的味道。我总是骄傲地叉着腰一本正经地回答,那是我自己的味道。每天入睡必须抱着它才能安然入睡,如果有一天因为清洗而不能陪伴我,我哭闹并且很久才能睡着。妈妈不明所以,有时候会故意给我藏起来,也许她会觉得我对小抱毯的需求超过了对她的需求。但是每次最后的结局又是以哭闹来收场,当然,我也因此挨了很多揍,孩子哭闹总会引起大人的烦躁,而且那时候也不会去表达自己的需求。知道上初中我才不需要抱着那条小毯子,现在回过头去看才知道那时的自己是一个多么孤单的小孩啊,但是就算只想在一条毯子上来寻找安全感,也会被粗心大意的父母以粗暴的方式破坏。所以我做了妈妈以后,我会主动给儿子准备一条陪睡毯,尽最大的努力去给予他安全感。

   爸爸的味道。三岁多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但是唯一能留下的印象就是爸爸身上的汗臭味。那时候爸爸在一家砖厂工作,工作制服是一套军绿色的衣服,加一顶军绿色的帽子。砖厂内温度非常好,所以爸爸一年四季都是大汗淋漓地回家。他中午为了节省钱,不在单位食堂吃,要急匆匆赶回家吃午饭。一般是这样的安排:妈妈看着时间提前做好饭,爸爸回到家洗洗就抓紧吃饭,吃完稍微休息一会儿就马上赶回单位。那个小时候可能还不会表达对于爸爸的爱,于是我就趁着爸爸洗手洗脸的功夫,把爸爸搁置在洗漱架上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刚开始的这种举动,惹来妈妈的大声指正。因为爸爸的工作环境里是有很多灰尘的,发帽子也是为了防止头发被灰尘弄脏,所以帽子顶上有很多灰,灰尘与爸爸的汗水和在一起,成了浮在帽子边上的一堆泥。她担心我弄脏头发就大声呵斥我放下,但是我好像乐此不疲,每当爸爸回家洗脸的功夫我又就把他的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时间久了,他们也就不再制止,而是好奇我为什么对爸爸的脏帽子这么感兴趣。后来我长大后爸爸经常拿出这件事情出来说笑,也非常骄傲地说他闺女永远都不会嫌弃他,哪怕他的汗臭味。是啊,我何曾嫌弃过爸爸呢。你看,一个孩子对父母的爱永远是这么投入,因为那时候的我总是要爸爸抱抱的时候,他经常说自己身上脏,怕弄脏我的衣服,但是我就通过戴帽子的方式告诉他,我不嫌弃脏,只想要爸爸的抱抱。可惜的是,那个时候的我不会表达,而现在的我不好意思表达。人就是这样,一步步总是在错过。

 春天的味道。我对于春天的印象最初的印象就是香椿芽的味道。我们老房子的邻居家有一棵香椿树,每当春天,大约在清明节前后,邻居便会让自己的儿子女儿们爬上树采摘香椿芽。小小的我站在树下看,觉得树好高啊,哥哥姐姐们能爬上去真的好厉害,摘下香椿芽会一个个扔在地上,有时候会扔在我家的墙内。邻居总是说,扔到谁家就归谁。我捡起地上的一穗穗香椿芽,一闻,就仿佛有了香椿芽炒鸡蛋的感觉。在我们小时候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能吃到那样的菜简直像过年一样。

夏天的味道。家乡挨着黄河,所以土地肥沃,灌溉便利。我们的土地以种植西瓜的为主。所以在那个交通不算发达的时候,只有在夏天我们才能吃到西瓜,而西瓜味成了我印象里夏天的味道——清爽甜香。人们把西瓜一个个地从藤蔓上摘下来又一个个地搬车上拉回家,在运输的过程有西瓜安耐不住就先爆破了,红色的汁液流出来,散发出的香甜气招来几只蜜蜂,这时候赶车的人会举起裂开的西瓜像他的同伴炫耀今年的瓜又是第一。

秋天的味道。秋天在我印象里是白霜清冷的气息。我总会记得深秋的早晨出门,看见满地的黄叶,黄叶上面的盖了一层白霜,那种衰败之后的白霜覆盖是凄凉的,更是提神的。每年的这个时候地里的活儿还没有完全干完,妈妈有时候会早起去地里干一些收尾的活儿,而每当周末的时候,我就跟在妈妈的身后一起去地里待着。我经常蹲在田头看蚂蚁忙忙碌碌地搬过冬的食物,还会捉几只已经懒得不想动的蚂蚱。也会站在树下看喜鹊筑窝,偶尔会调皮地拿木棍捣一下鸟窝。那时候觉得天好高啊,云彩白得像一朵朵棉花糖,躺在地上就好像觉得拥有了全世界。

冬天的味道。说来奇怪,我对冬天的味道全是热气腾腾的。因为我喜欢爷爷在冬天给我做糖葫芦,热热的糖汁浇在红红的山楂上。一时给小小的厨房注满了香甜气。还有爷爷点着煤球炉灶给我们汆丸子的肉香气,更有爸爸做的猪肉白菜炖粉条。从学校冻了一路回家,一到家就闻到了这股香气,那时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味道,开在心里的暖阳。

鱼香肉丝和硫磺皂的味道。这两种味道给了我一生的影响。我爱过的他爱长痘,所以那时候流行起一种说法就是硫磺皂可以抑制油脂的产生,避免产生青春痘。所以他一直用硫磺皂。他的身上衣服上一直都有皂的味道。他在我冷的时候把衣服让我穿的时候,我突然就爱上那种味道。他爱吃鱼香肉丝,所以在我们出门去小饭馆吃饭的时候必点这一道菜。有人说,我们会因为一种味道而突然爱上一个人,一座城。而我却因为爱一个人而爱上了他的味道。以至于多年我们分开以后,我一度对这两种味道产生生理上的厌恶感。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再次闻到这两种味道的时候才觉得这只是味道而已,与谁都无关,我们能产生的情绪只不过是因为那个人而已。

    妈妈的味道。现在回家,妈妈经常会打趣地问我会不会嫌弃家里有老人的味道,其实她只有六十岁而已,但是我能感觉得到她对衰老的恐惧,她经常跟我说,老人身上都有特殊的味道,自己闻不到,别人却闻不惯。她会反复问我,她身上有没有老人味。我总是笑着说,不管你什么味道,我都不嫌弃,我永远爱你。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总是冲我做出一副呕吐的状态,是啊,我这么不善于表达的人咋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呢。哈哈,不过确实是真情实感。我知道说再多都没有用,也不能化解她对衰老的焦虑,所以呢,我只有多抱抱她,多跟她说声我爱你。让她在我这里获得足够的安全感。有时候也会跑到她的房间“赖着”睡一晚,抱着妈妈,就像小时候一样。

    儿子的味道。自从当了妈妈才知道原来孩子也是有特殊味道的。那是一种专属妈妈才能勘测的味道。儿子小时后我总是抱着软萌萌的他,戏谑地称他为大奶糖。浑身发散着一股奶味儿,忍不住亲一口,咬一口。现在儿子长大了一些,身上的那种味道好像是专属于妈妈。有一次参加一个活动,就是蒙着眼睛,去寻找自己的宝宝。只能通过感觉来判定。我只通过味道就第一个找到了他。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太神奇了,赋予了母子之间这么一种特殊的链接。

    nike的味道。nike是我养了六年的金毛犬。妈妈经常说我们家里有狗的异味,一直劝我不要养宠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喜欢它身上的味道。我一周给它洗一次澡,忍不住在给它吹干毛后闻闻它的味道,那时一种暖暖的香气毛发味道。它会逼着眼睛尽情享受我的抚摸,还会时不时过来舔舔我的手心。我的大暖神虽然离开了我,但是它留给了我太阳的味道。

     自己的味道。我一直特别好奇人到底有没有味道。经过我多次实验,我验证了这一点:人是有味道的,而且是变化的。当你低迷时,身上的味道自然是不好的,而且会以多种外在形式体现,比如:身体油脂。而当你积极上进时,你的身上满是朝气,而且全是UP的香气,连灵魂看起来都是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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