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如果一开始,梁雯就知道,爱一个人那么辛苦,也许,她不会拼命追查桦那么久。
那段疯狂的日子,如今想起来,都觉得异常滑稽可笑,人家都拒绝那么多次了,还死乞白赖地纠缠着别人,许是年轻呀,不是说,年轻人做错事,上帝都会原谅的吗?
更何况她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一个想要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这难道有错吗?
2.
梁雯第一次见查桦,是去看音乐学院毕业汇演那天。
那日查桦穿着一身休闲服,高高瘦瘦,带着一副无框眼镜,一脸聪明睿智,清清淡淡的样子,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
就这么个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就再也忘不了。
闺蜜们很好奇,为什么美女梁雯会看上像查桦这么无趣又不是很帅的人?
然陷入爱河的梁雯却说:“我就是爱死了他身上那股倔强的书生气,他不这样,我还不喜欢呢。”
也许也是他那股倔强的书生气让她万劫不复。
3.
自那之后,查桦生活里被强行挤进一位名为梁雯的女子。
“你好呀,师兄,我是外语学院的梁雯,余生请多多关照呀!”梁雯眨着眼睛,一脸柔情向查桦介绍自己。
那一天,天很蔚蓝,云很洁白,风很和煦,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梁雯穿着一条吊带碎花裙,缓缓走到在椰林里晨读的查桦面前,灿烂一笑,像极了在男友面前撒娇的女生。
查桦剑眉一皱,僵着一张脸,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你,谁呀?神经病吧!”
然后转身就走,酷的很。
看着查桦的背影,梁雯低下头暗自笑了起来,在心里偷偷的想,他果真是我喜欢的类型呀!
她丝毫没有被打击到,她只记得查桦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好看得要命。
她什么都没有,但唯独耐心时间最多。查桦呀,你终将会成为我的男友的,不信,咱们走着瞧!
4.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于“对手”的了解,将决定“战争”的一切。
梁雯暗地里偷偷观察了查桦很久,终于掌握了查桦的日常习惯。
她知道他几点去吃早餐;早餐吃什么;会吃多久;图书馆的固定位置在哪里;什么时候去打兼职……
她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写下关于他的一切,然后默默计划着,每一步都很详细。
第一天她去查桦吃早餐的地方等他,她想模仿网上那个关于“因砰掉杯子就相爱的故事”。
她想:如果我把他早餐碰掉了会如何?
梁雯觉得自己聪明极了,她看着查桦穿着一件宽松的绿色卫衣走进了饭堂,然后打了一份鸡蛋汤粉。
梁雯全神贯注盯着查桦看,瞄准他快转身那一刻,她就要扑过去。
结果,待她扑过去时,查桦却轻松躲了过去,还稳稳地端着他那盘汤粉。而她却狼狈地撞到了另外一位男校友的白粥上,糊了自己一脸。
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梁雯一下子就像泄了气的气球,蔫巴巴的。然当她看到查桦嘴角那抹一闪而过的笑时,倏地,又信心百倍起来。
真是无药可救。
5.
梁雯知道“欲擒故中”在爱情战争中的重要性,梁雯稍微消停了一周后,又开始活动了。
当然,这周里,她也不闲着,为了跟查桦有共同话题,她还去旁听了查桦的专业课。
时机成熟的那天早上,她早早起床去图书馆,坐在那个查桦常去的座位附近等他。
然而那天查桦没来,后来才知道他跟别人了调班,现在在过桥米线店打兼职。
她二话不说,就去骑着自己的“小毛驴”往那家过桥米线赶。
她一进门的时候,查桦就看到了她,她笑笑跟他打招呼,他却当作没看见。
当她看到查桦把她点的那碗三鲜米线做好时,她高兴极了。
她要自己去端,死都不让服务员帮忙。结果转身时一不小心碰到桌边,滚烫沸腾的汤汁一大波溅到她手上,立马起泡。
查桦从厨房跑出来,拽着她到水龙头边冲水,梁雯觉得手上灼痛的很,但是他看着查桦为自己着急的侧脸时,心里却开了花。
查桦转过头,看她不在意的样子,一下子火了起来:“你是不是有病吗,要自己端!”
人在受伤时,是最经不起骂的,特别是自己在意的人。
一听这话,梁雯眼泪就流了出来,委屈得很。她似赌气又似撒娇地说:“是!我就是有病,那你给治吗?”
查桦没有回答她,就跟老板请假带她去看医生了。
6.
摩擦最容易使感情升温,特别是像梁雯这种点颜料就可以开染坊的主。
自从受伤之后,她觉得终于有“桥梁”去找查桦了,就更加肆无忌惮出现在他面前。
校园里,能见到查桦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她的身影。查桦很无奈,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可以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一次他对她说,你可以不跟着我吗?梁雯却怼他说,学校又不是你的,可别忘了,我也是这学校的一份子呢。
查桦只能作罢。
只是有一次,宿舍下铺同学对查桦说:“查桦,你好像变了,变得合群了,也不那么别扭了。”
听完,查桦愣了好一下。
7.
日子似乎过的很快,圣诞节快到了,梁雯准备跟查桦表白,开诚布公那种。
那天晚上,当梁雯宿友把查桦强行请到宿舍后面的平地上时,他看着她站在一个用蜡烛摆成的“心”型里,穿着黑色高腰A字裙,慢慢转身看向他时,感觉全世界都静了下来,而他自己心跳的声却像雷鸣般,震耳欲聋。
她笑盈盈地走出来,拉起他的手,走到“心”里,然后一只脚跪了下来,抬起头一脸虔诚地看着他,似乎他就是她的全世界:“查桦,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查桦,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他把她拉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了她,似乎还轻轻嗯了一声。
不知梁雯有没有听清,只见她嘴咧开露出整齐的白牙,眼睛亮亮弯弯的,像极了月牙。
8.
两人“在一起”后,查桦更忙了,梁雯经常找不到他,打他电话时,他总是说在做兼职。
元旦了那天,梁雯打查桦电话没接通,就跟宿友一起去逛街了。
到晚上时,舍友们一时兴起想去酒吧见识见识,毕竟都快大学毕业了,酒吧都没进过,好像也说不过去呀。
梁雯拗不过她们,就跟着去了,其实她的花花肠子也是好奇的很。
一进到酒吧,那花红柳绿的酒那嘈杂震耳的音乐,疯狂痴迷的舞步扑面而来。
梁雯觉得有点头晕,想离开,没想到却碰到到了她们的助班师兄和他的一些朋友们,然后就自然而然坐在一起了。
助班师兄坐在梁雯身边,他问了梁雯话,酒吧里声音太大,他就将身子挨近些,嘴放到梁雯耳边,不知他说了什么,梁雯笑了起来。
尔后,他又拍了拍梁雯的肩膀,帮她把她头发上的彩带片拿下来(那是经过一家开张店铺时粘上去的)。
梁雯转过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笑着道了声谢谢。两人对视相互交谈的样子,在侧边查桦眼里暧昧的很。
他紧紧抓着托盘边缘,一身服务生的着装使他动弹不得,即便是一步。
他爸爸喝醉酒堕落颓废的样子,像播放电影般不断浮现在他眼前,是那个女人害了他,那个名义上是他母亲的人。
她去城里给别人当保姆,接着就做了人家情妇,无论他爸爸怎么百般哀求她留下来,她还是义无反顾地离开。
童年的取笑轻蔑声无时无刻不在凌迟着查桦,他曾经发过誓,他绝对不会活成他父亲那样,更不会爱上像她那样的女人。
他没有呆到下班,就辞职了。
他把存物柜的女士精致手表拿出来,像丢脏物一样将它丢到了垃圾桶里,那里有张卡片赫然写着:“雯子,新一年,我们依然在一起哈!”
9.
梁雯终于和舍友们回来了,他们有说有笑往宿舍这边走,查桦迎面走了过去,闺蜜推了推梁雯。
梁雯见到查桦时,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跑了过去:“你怎么来啦,等很久了吗,干嘛不打电话给我?”
“我们找个地方谈谈,我有话跟你说?”查桦淡淡地说。
他们来到了操场上,这个点已经没什么人了,夜寂静的很。
原本走在前面的查桦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着梁雯一字一句的说:“梁雯,我们分了吧。”
梁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强忍着眼泪,哽咽地说:“查桦,你说什么胡话,我做错什么了吗?你告诉我,我改好吗?我,我,我以后不那么晚回宿舍了,今天晚上是……是……你不要说那样的话,好不好……”
看着梁雯那个样子,查桦手掐了掐腿边的肉,心更烦躁了。他又收了收拳头,告诉自己不要心软,自己根本没有很爱她,如果现在原谅她,以后受伤的就是自己。
“梁雯,你不要再缠着我了!我这辈子,都绝对不会爱上像她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查桦转过身,不看梁雯,语气里一派云淡风轻。
梁雯愣了好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是“水性杨花”!
她慢慢抬起手,捂着那个疼得快要了她命的地方,那里刚刚被别人捅了刀子。手上力气不自觉就加大了,胸口的衣服被拧的皱成一团,丑陋的很。
哈!“女追男,隔层纱。”就是他妈的最大的谎言!
10.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她直直盯着那个人看,想在他眼中找出一丝一毫他曾经为自己心动的痕迹,即便是一点点也好。
然而并没有,还是平日里的那一脸的默然。
两年三个月零五天了,像傻子一般爱了他那么久,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在演独角戏!
原来呀,爱他一直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梁雯再也不看查桦一眼,她摇摇晃晃头也不回地走了。
如果她能再一次不死心回头看他一眼,她就会看到,月光下那个平日里如雕塑般的身影,现在颤抖得厉害,而他手里的白色女士手表也已染成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