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去B国的路上要经过一座雪山,这座雪山被叫做B国的“白色守护神”被当做神供奉着。这里好像成了唯一的冬天,毕竟在如今,A国的城市里已经看不到四季了。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总会留意四处的风景,就像有一次去C国,也已经是一百年前了,那里有一片草原,很像我的家乡,可惜时间太久了,我的大脑有一部分被换成了金属,所以我也记不清春夏秋冬了。
目的地是B国的首都,队伍总共二十来人不到,在这难民四起的年代,我们伪装难民很是容易,破烂的衣服,看起来被饥饿侵蚀的脸庞,一般人是不会怀疑。
上级下达命令的时候,我只收到了四个字:潜入,毁灭。
我不知道去哪儿,也不知道毁灭什么,只是跟着队伍。
“李,打完仗你想去干什么?”
菲利又开始问我这个问题了,她看起来像个几岁的小孩,个子比我矮一头,左手被换成了假肢,她摇晃着我的手,但是我很不耐烦。
“不知道。”
“李,我想当老师嘻嘻。”
“行,好好赶路。”我闷着头向前走,“biu!”刚说完她就拿一小块雪砸我的脸,我转过头,刚想吼她,忽的四周的雪地开始抖动,钻出一个个的人,他们藏在雪里,我们都没有发现。
“是B国的人!”
话音刚落,他们拿着机枪向我们扫射,瞬间,血染满了整片雪地,我们的小队无一幸免。
“报告,都打中了。”他们操着B国的方言,看我们都倒下了,他们队伍的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应该是民兵的样子,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大意。
毕竟我们是长生人。
还是一瞬间,我们队伍的所有人都醒来,用刀将他们直接拦腰斩断,我捂住鼻子,还是很讨厌血腥味。
雪山寂静了。
“都死了吧。”文先生坐在雪地上擦拭着他的刀,虽然他看起来八十多岁,实际上他是新的长生人,据说文先生之前是武士,怪不得他切的刀口那么整齐,我挨个检查着,实际上就是用刀再戳一边他们的脑袋,普通人肯定是死翘翘了。
菲利一边干活一边抱怨着:“这样的抵抗根本没有意义,怎么还有这么不怕死的人。”
确实是这样,我心里想着,因为战争已经到了尾声了。
一对叠着的尸体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刚准备动手,下面的尸体突然转过来,对着我的脑袋就是一枪,我呆呆的看着他,他呆呆的看着我:“为什么你没死!”
我把他按在地上,用刀捅穿他的脑袋:“哈,你为什么也没死。”他脑袋上插着刀还呆呆的看着我,菲利拿回我的刀,笑着对我说:“哈哈新人。”
我起身,这个人看起来很年轻,看着他稚嫩的反应,忽的让我想起我们这些长生人之前也只不过是普通人,时间长到我自己都快要忘记了,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冬天开始一种奇怪的病毒随机感染,感染者不会物理上的死亡,但是心脏会停止跳动,其他机能好像也没有什么大变化,人们都笑着叫我们“长生人”直到A国的“冰刃计划”开始,我被强行加入军队,战争开始了,人们都叫我们“不死鬼”。
虽然我更喜欢长生人这个称呼。
B国的长生人并不用强行参军,他们说给够了长生人自由的权利,还出台了相关法律,我想到这一点就想冷笑:“喂,你这幅半人半鬼的模样回得了B国吗。”
这人低着头,一言不发。
“菲利,把他的脑袋切下来。”
“留着他吧,当给自己积德了。”文先生慢悠悠的说道。
我皱了一下眉:“文先生真是善良。”
于是我一刀把这个人的头切了下来,很快血冻结了,其实我只想给他留张嘴的,但是怕他刚成为长生人不适应,以为自己死了,毕竟长生人只要一个细胞在,意识就在,一定的机能也就存在,简单来说留张嘴他也能思考说话。
我把这个人别在了腰间,我们的小队继续赶路,好一阵子这颗头都没有动静,于是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微微动了动,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余安山。”
我和菲利互相看了看,这个人说的是A国的话,但是B 国偏远的地区根本没有普及双语教育,而且一般民众也不会特地学习其他语言,看来流着这个人的头留对了,以后说不定有大用。
“吆喝,你会说A国的话。”菲利笑嘻嘻的看着余安山。
“对。”
我看着这个人,莫名的感觉奇怪,不只是因为他混在民兵里,更是他长生人身份奇奇怪怪的来路,根据他们B国对长生人的政策,每个民众都接种了特制疫苗,只要感染长生病毒,就会有特殊的显示,但是这个人的反应实在是奇怪。
“你为什么要加入民兵。”
他疲惫的眨了眨眼睛,终于垂下了他仅剩的头颅:“我要看看你们长生人到底是怎样的魔鬼。”
我不禁感到搞笑:“你想看看,这么说你还对我们抱有一丝好的幻想。”
菲利听到也笑了:“我活了一百多年啦,你看我的手臂,我的心脏,我的眼睛,都是机器,不是为了活着,是为了更好的杀人。”
余安山突然来了精神:“可是你们之前也不是人吗!”
雪山的雪愈发的大了,风哀嚎着咆哮,我深呼吸:“我不需要想这些。”
菲利看着我她抱着手里的枪,张了张嘴,但是没有说什么。
“打完仗,你们去干什么。”
余安山缓缓的说出这句话,没想到从敌人的口中听到这句话这么刺耳,我根本没有想过这个,我不是没有想过战争会结束,但是一想到未来可能是一片和平的景象,我就不由的害怕,因为我不知道哪里会收留我这种战争的“走狗”
余安山见我不说话,他忽的爽朗的笑了:“哈哈哈,我将会是救世主!我会是所有长生人的英雄。”
菲利和我互相看了看,我们有些鄙夷余安山,即使他只剩下一颗头。
风雪还是止不住,零下十几度使得我们的金属手脚有些不便,我们一行人还是艰难的前行着,这巨大的雪山好像要吞噬着什么。
“前面有一个小村庄。”
看起来还有炊烟,如此安稳的地方不多了。
我们立即潜入,其实也就是光明正大的走进去,我们分散开,老中少一小队,随即我和菲利,还有文先生去敲门,屋子里的人还是很警惕的,他们用枪探头,随后看见我们这儿可怜兮兮的菲利,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身上脏兮兮的,而且菲利看起来那么小,屋子里的人立刻探出头。
是一张饱经沧桑的脸。
“爷爷有吃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菲利装的太可怜,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会有儿童型长生人存在,还是因为这个人太过大意,那人竟然把门全部打开:“进来吧,你们都饿坏了吧。”
我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身后,用衣服遮住了余安山,所有队友都消失在风雪里,看来其他的都成功潜入了。
屋子里很暖和,房子的主人看起来年纪很大,但是非常有活力,他的妻子非常好客,给我们做了一大桌的食物。
“爷爷奶奶你们人真好。”菲利开始飙演技了,眼泪兮兮的拉着房主人的袖子。
“真的很感谢你们,好人有好报。”
文先生也说着一些好话,我也顺势点点头,还有点担心余安山会突然说话,但是这颗头出奇的安静。
老爷爷点了一管旱烟,他乐呵呵的对我们说:“本来冬天都熬不过去,仗快打完了,感觉运气也好起来,前几天有人给我们村子送了好多的吃的,现在又遇见你们,看来是老天爷让我帮你们啊哈哈。”
“好人总会有好运的。”
老婆婆又给菲利拿了个苹果,她温柔的拉着菲利的手:“我曾经也有个女儿,和你长得真像,可惜遗失在a国了。”
菲利立马仰着头,天真的说道:“那她一定很想你。”
老婆婆哈哈一笑,眼神里有无数的情愫。
感觉怪怪的,我说不上来,或许是因为这家人太过善良,使得我们迟迟不能动手。
毕竟我们的任务是:潜入,毁灭。
老爷子把我们安排在一间大房间过夜,里面还有火炉,长生人是可以不用睡觉的,老婆婆过来给了我们被子,然后最后看了一眼菲利就出去了。
文先生拿出他的刀,菲利问他:“怎么,要动手了吗。”
文先生摇摇头。
这时候,余安山不合时宜的说起话来:“哈哈,你们可真是不要脸啊。”
我捏住余安山的嘴:“你还想更碎一点吗。”
文先生还是一言不发的擦他的刀,我们之间达成了一种默契,谁也不会动手。
在村子被毁之前。
外面传来一阵光亮,我透过窗子,看见挥舞长刀的队友,我心头一紧,沉默被打破了,火光立马蔓延过来。
门被一下子撞开,是老爷子,他把一大堆枪扔在地上大声说道:“快,长生人进村子了,你们快拿枪防身。”
他见我们不动,扫视房间发现了余安山这颗头,他瞳孔微微颤抖:“啊,你们。”
菲利飞快的拿起地上的枪。
“碰”
她开枪了,老爷子头部中弹慢慢倒下。
菲利面无表情。
老奶奶赶来是看见这一幕,她只听见余安山那颗头在大喊:“你这个畜生!他们都是长生人!快跑!”
奶奶扑通跪下,她捂着嘴:“菲利。”
她的身后传来枪响,哗哗啦啦,我抬头望去,原来是队友。
“喂,活着就赶紧出来,这个村子已经扫荡完了。”
我迟迟不想动身,忽然有一种想死在这里的想法。
“余安山,你不是英雄吗?”
余安山的眼睛闪过诡异的光:“当然。”
我笑了,长生人是不会死的。
余安山忽的吹了一声口哨,村子的墙壁开始慢慢晃动,地面也是,正当我们还在反应发生什么的时候。
雪山,崩塌了。
“我当然是救世主,李。”
“以前是,现在也是。”
余安山不知道逼逼赖赖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急忙跑出去,雪崩了,顺着厚厚的雪,一个个人也顺势跑了下来,他们不由分说对着我们就开枪。
菲利中枪了,但是这次不是子弹,是针头。
“李,快跑,不是麻醉针。”
菲利中弹的地方在以肉眼的速度腐烂,慢慢的她只剩下了上半身,头,半张脸,眼睛。
“余安山!这是什么!”
“这是我研发的疫苗,一种针对长生人的疫苗。”
我一边跑,一边躲子弹,我们小队中弹的人没有一个不开始腐烂。
文先生却站在原地,他张开双臂:“终于,”
文先生也慢慢腐烂。
余安山开始在旁边慢悠悠的说着:“你看,李,你也不过如此。”
我慌忙的逃窜,来不及疑惑为什么余安山知道我的名字,小队的人真的完了,但是这时候我却不想死了,厚厚的雪最后将这个村庄连同罪一起掩埋,我也一样。
过了好久,我探出头,白茫茫的一片,想起余安山说的那个疫苗,a国恐怕要失败了,远处好像有炮火的声音,这一次,好像真的要完了。
我躺在雪地上,又想起菲利经常问我的话:“打完仗你想去哪儿。”
“我,无处可去。”
我闭上眼睛,一群人影包围了我,睁开眼,是b国的士兵,我举起手。
他们向我开枪。
这次的战役a国损失很大,好像因为这个疫苗,局势一下子扭转了。
我的身体渐渐的腐烂,从我的四肢,慢慢的到身体,我杀了太多的人了,只是为了活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大脑,我的四肢,我的身体都已经不完整了,我还能看见那片原野吗?
慢慢的我的头开始腐烂,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了余安山向我走来。
我的意识立马清醒,他不知道给我打了什么东西,我就停止了腐烂。
余安山拿起我的头:“你可不能死。”
“我最成功的的试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