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汉之恋(连载五)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第一次过关课没有课,领导通过教研组长给出的原因是:“因为讲的是复习课,不是新课。”对于这个“反馈”,我只能默默地接受,并参照这个意见准备第二次的过关课准备。
在第二次过关课试讲之前,我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我主动跟领导申请,暑假后“降级”到初一年级去担任英语教学工作,而不是把原来的班级继续往初三、初四带。而领导,也接受了我的申请。
当时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因为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告诉我:继续往上带的话,除了“学生的喜欢”,迎接我的恐怕只有困难和坎坷。而之所以有这么一个声音,是因为一个双鱼座内心超准的“第六感”,是“趋利避害”的一种直觉。而我,一直是一个典型的双鱼座。
后来的一切证明,这个决定,“是生死攸关的转折点,在关键的时候挽救了党,挽救了中国革命,挽救了年轻的刘老师”。
看来,很多时候,“跟随内心的声音”还是没错的。
两个月后,我进行了第二次过关课的试讲。还是一样精心的准备,只是这一次,没有了小伙伴的陪伴,只有整个领导层陪着我。
那次的讲课也真不容易,因为当时学生都已经放了暑假,我不得不先跟学校和学生协调好,放假后的一天,在借来的多媒体教室里给从家里赶来的学生上完了这堂课。因为领导要求“讲新课”,而学生初二年级的英语内容也已经上完,所以只能预讲了初三英语教材中的第一课。
那一课的课文,我的印象很深,叫“Teachers’Day”。
“Happy Teachers’ Day!Mr. Liu,Thank you for
making English fun”,当学生表演着课文,把一束道具鲜花送到我的手中的时候,第二次试讲课结束了,我在北实小的第一年也结束了。
“不错不错,这次领导应该没什么话说了!”领导走后,L老师拍着我的肩膀说。
我也这么想。
很快暑假过去,迎接我的是崭新的初一二班和三班,是崭新的搭班的同事,是自己要努力“逆袭”的决心。
迎接我的,还有“第二次过关课也没有过”的通知。
这次,领导连个原因也没给,年级主任的原话是:“那个,小刘,W校长说你的过关课还得再讲一次。”
有句老话叫“虱子多了就不咬人了”,到现在我也不怕咬了。相反的,我的心里和身体里,突然出现了一股狠劲。
不是“分数最重要”吗?那我就给你分数;不是“领导天大”吗?那我过关课就一遍遍地讲,直到领导您心里过了那个坎儿为止!
开学两个月后,我进行了第三次过关课的试讲,这次讲的是“名词单数和复数”,还是多媒体教室,还是PPT,还加了动画,学生的课堂活动,也更丰富了。
“小刘,这次要是还过不了,你别在这学校呆了,你走吧,你辞职吧!”讲完之后,L老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我说。
我倒真没想走,我已经做好了第四讲的准备,虽然老教师告诉我的过关课三讲已经“创记录”了。
和之前两次不同,这次过关课一讲完,我就第一时间跑到了W校长的办公室,拿着个笔记本,一脸真诚和渴求地期待领导的建议和指点,而不是“坐等”领导的意见。
“小刘啊,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心急,心急,太哈哈!”W校长看上去还是有点“不满”。
后来W校长就给出了她专业而真诚的建议,后来,我就过了。
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内心深处,我都能感觉到彼时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对“领导作风”的一种本能的鄙夷,可是,内心更深处告诉我:这些经历,弥足珍贵;领导,有时也没那么讨厌。
因为,很快,这三次的讲课就化成了一份厚厚的大礼,送给了年轻的自己。而这些大礼,现在想来,对那时“风雨飘摇”的自己,无异于雪中送炭,大旱逢雨。
三次相当于校级公开课的过关课的磨练,自己的教学水平突飞猛进,而自己“服从决定,乖乖地讲课,没有怨言”的态度,貌似也打动了领导,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年内,下面的这一切,也就是水到渠成了。
每次我拿到这样的证书的时候,总在心里嘀咕:“不是说以资鼓励吗?‘资’呢?”
记得自己获奖后的一天,一位学生家长请客,酒过三巡,“单独进行”时,学校主管教学的Z副校长坐在了我的旁边。
“小刘啊,最近你表现不错啊,获了这么多奖不说,两个班的英语成绩也一直不错,W校长经常夸你呢!”
“谢谢Z校,其实入职以来我一直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别担心,现在这块冰已经很厚了!”
相比厚起来的冰带给自己的安全感,其实带给我更多成就感和快乐感的,还是学生。
还是跟讲讲我记忆中最鲜活的几个片段吧。
“英语周”:虽然那时顶着巨大的分数压力,我还是死性不改,总想带给学生一些惊喜和新意。记得自己曾经有一周没有给学生“上课”,而是在多媒体教室办了一个英语周,给学生看英语电影,做猜谜活动,听英语歌….看的电影是中英字幕的《音乐之声》,3个小时的电影,学生看得津津有味。完了我让学生谈观后感,记得一个学生的神回答是“孩子还是多生几个好!”
“愚人节”:每年的愚人节,英语老师和学生总是想尽了法的互骗,所以每到那天我也格外小心,诸如“刘老师,L老师找你”“刘老师,收发室有你的信”之类的压根我就不听,反倒是学生经常让我给忽悠了。记得有一次愚人节,上课,走进班里,我装着很自然地对英语课代表说:“我录音机忘在办公室了,你去帮我拿来”,然后课代表就跑出了。看着他的身影,我对班里说“看,一个傻瓜被我骗了!”班里顿时哄堂大笑,然后我对着笑得最开心的刘樵帙(他现在海外读博)说:“别笑了,你去把他叫回来。”刘樵枳颠颠地跑了出去,我对着班里说:“看,现在第二个傻瓜出去了!”于是班里的笑声更大了…..
“大家好”:你一定听过类似“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Give you color
see see”之类的雷人的“Chinglish”可是当三班一个学生的英语作文本上的“Big home good”呈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还是“寻思”了半天,才明白他要说的是“大家好”。
这个故事大概发生在2002年,有意思的是,10年之后,当我成为了一名对外汉语教师,班里一个来自西班牙叫飞寇的学生告诉我,他刚刚学习汉语,看到“大家好”的时候,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不知道“Big home good”是什么意思….
“背课文”:背课文是那个时候在班里经常让学生做的功课,记得有一次,班里几个学习不错的学生偷懒,课文背得乱七八糟,而更糟的是,他们好像并不当回事儿。
该怎么办呢?
答案是:我背给你们听!
在没人的楼道里呆了一个多小时,我把那一本教材里所有的英语课文背得滚瓜烂熟,然后,上课,在两个班里,各自花了一节课的时间,把整本教材的课文背了一遍,留下的是瞠目结舌的学生和片刻的安静之后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这个故事,所有北实小2002级二班和三班的学生可以作证。许多年后,每当我回忆起这个故事,更多的不是为自己的记忆力得意,而是为自己的“美好的青春”喝彩。因为我知道,
背诵那些并不复杂的英语课文,和记忆力无关,是一个少年教师的青春的情怀。
青春,不就是用来冲动、用来书写、用来美好、用来回忆的吗?
转眼到了2004年,23岁的我已经在讲台上度过了四年。
生活很舒适,工作深顺利,一切都很美好,除了偶尔羡慕一下周围几个考研出去的同事、幻想一下只有专科学历的自己哪一天也能考出山东去,生活并没有任何不如意,心里也没有什么波澜。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人生变故,正在前方等待着自己,而这场变故,也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