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看书。
看晦涩的米兰·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看盗版的《中国十大将军》,以及张平的《抉择》。看王朔的《橡皮人》《顽主》《玩儿的就是心跳》,依稀记得家里还有一本《三毛文集》,于是我翻了出来,用满是油渍的抹布蘸着水擦拭封面上的尘土以及污渍。
我开始锻炼身体,练习八段锦,又学习太极拳。
所有的这一切,是在有一天我感觉刷手机味同嚼蜡一般之后又选择的百无聊赖的打发生活的方式,而这些又能够让自己在面对每日早出晚归辛苦上班的妻子的时候不那么自责罢了。
我小心翼翼地生活,装出非常努力的样子,做好一餐饭,打扫好家里的卫生,尽可能的让自己表现的并不那么的一无是处。我实在不想这样,可是我又能怎样?如同《我是余欢水》中的余欢水一样,无奈却又无力,我想我就是余欢水,是中年不振时期的余欢水。
我不是不努力,相反我感觉我一直很努力。我有梦想,我求上进,我渴望事业能够风生水起,我希望家人能够衣食无忧。2019年年底,刚刚注册了公司,准备开年大干一场,可是猝不及防的疫情一下子打乱了所有的节奏。这就像是命运逮住了我一个人狠命地开玩笑一般,2003年我高考的时候,邂逅了非典,这2020年,我创业的时候,有遭遇了肺炎。眼瞅着2020年就要过去大半了,可是我的一切都还没开始。
那天,母亲打电话问我,还没有上班,什么时候上班。我说没有上班,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班。母亲说,你们要是还不上班,不行孩子你就先带着,我去找个班上,总是这样歇着也不行啊,着急啊,你看,嘴上都起了火泡了。说着,她用手指着嘴角,歪着头让我看。而我并不敢看一眼。
如果我们的长大,父母还是要如此的辛苦,那我们的长大还有什么意义?这句话深深刺痛着我。我知道,母亲跟我说她要上班的时候,我想他们手头可能确实紧张了,而我却没有能力对她说一句,给你们点钱先花着吧。
我开始不断地失眠,在漫长无际的黑夜里更加的无助和惶恐不安。
就像是余欢水被骂的那样“越活越没有人样”,是这样吗?我就是这样吗?
想当年,我也曾能够拿出银行流水让无数人说上无数句的卧槽。想当年我也凭借一己之力买了房并且娶上了媳妇。想当年我也曾让村里的大爷大娘说过,这孩子强了。
然而只能说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几年,我算是捞着了,大概算了一下,发不起工资的公司遇到了三个,耍无赖到今天还欠着不发工资的公司遇到了一个,和人一块创业,被人算计利用了一次。到今天,将近十年了,这波风水转的周期有点太长了,河东和河西的距离太远了。以至于我不断地从一个坑里跳进另一个坑里,总是出不了这些坑人的坑。
如同我的一个依旧在奋力奔跑的同学说的,如果有一天,我成功了,我成功的那一刻,我想我并不会太兴奋,说这话时,他看着我,我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因为他种种遭遇我太知道了。他说,因为这个过程太煎熬,太不易了,这是我早就应该得到的。是的,我们都有想要得到的东西,我们也都会觉得有些东西就是我们应该得到的,并且早就应该得到了,可是并不是所有的应该都能够实现。
我害怕别人的说教,尤其是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某种居高临下的说教,近乎于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来对你指手画脚。可是,人微言轻,经济收入决定家庭地位。就像余欢水那样。
我的小心翼翼,并不能够在妻子面前永久的蒙混过关。她对我说你应该要有打算?不能整天就这样,人不能每天这样,这样下去会颓废的知道吗?现在一大家子人都指着我的那点工资过日子,如果我的工作不行了,咱们的日子就没法儿过了。你得赚钱啊,赶紧赚钱。
我看着余欢水,像一个影子,或者说像一面镜子,某事某刻,就像看到了自己。我想,我就是余欢水,至少是前几集里面的余欢水。
不知道何时才能够逆袭一把?我等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