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见过爱情最好的模样,因为我一直在这个漩涡里挣扎。
前几天和男朋友吵架,吵到最后竟然开始聊天。我想到我的父母,在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决定终生大事的年代,他俩的爱情。
其实,我父母之间有爱情吗?我甚至不敢肯定,在我记忆中,妈妈总是对爸爸爱搭不理,爸爸一个月在家呆两天,可是即便爸爸回来,妈妈也不愿意花时间陪着他,而是更愿意去找朋友聊天。
我看着现在的妈妈,粗壮的大腿,赘肉横生的腹部,早已不复年轻貌美样子,可是爸爸每次看着妈妈,总是一直盯着她,眼神里满是宠溺,仿佛还像恋爱时期。这个时候,如果我们在场,妈妈就会脸红红地笑骂爸爸。
妈妈年轻时候家里条件比爸爸好,爸爸当年家里的环境很困苦,外婆不愿意妈妈嫁给爸爸,给她安排了相亲,可是妈妈说那个人太“调皮”(有些高傲),硬是违背外婆外公的命令,跟爸爸私奔了。后来,妈妈驮着大大的肚子回来,我外公外婆也就不得不同意了。
有次我问爸爸,“为什么会和妈妈在一起”,爸爸强忍着笑假装认真地说,“你妈缠我太厉害了,一开始我都不要她,有一次我跟你妈一起走,你妈突然挽住我的手,完全不管路上其他人的看法。哇噻,在那个年代还没有情侣敢这么做,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女生不错不错,有勇气,想想就算了,委屈自己跟你妈在一起”。爸爸说这些的时候,妈妈就坐在旁边折“柯西”(潮汕读法,用于祭拜祖先的一种纸钱),“哼”了一声,嘴角带着笑,对爸爸翻了个大白眼。
我妈妈喜欢找朋友“滴茶”(潮汕话,喝茶),一年365天,至少350天晚上不着家,即便爸爸每月回来的那几天,妈妈还是我行我素,不会留在家陪陪难得回来的爸爸。一般情况下,妈妈如果一小时后还没回来,爸爸就会去找妈妈,陪着妈妈。这时候,妈妈的朋友就会打趣妈妈,“看,一个小时不见面就想了,这甜蜜的”,爸爸就坐在一旁“嘻嘻”地笑。有时候爸爸也会生气,一直呆在家里闷闷不乐,有时候还会跟我们说“我要休了你妈,取个年轻的新老婆”。我们总是很不屑,因为这句话爸爸说过很多次,但是妈妈一回家,他又开始嬉皮笑脸。我问爸爸:“妈妈老是这样不着家,不陪你,你不生气吗?”爸爸淡淡地回答:“你妈妈就是这样的人,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而且我不在家,你们住学校的时候,你妈不找人聊天,她也很无聊。”
妈妈和爸爸是初中同学。我读初中的时候,细叔老是当着妈妈的面让我多结交朋友,包括男生朋友,没事就都请来家里玩。妈妈在旁边阴阴重重地回应“嗯(第四声)”,表情不是很好。细叔每当这时候就会笑着说,“你跟我哥不也是初中就开始谈恋爱,现在却不让妹妹交男生朋友,说不过去呐。”听到这些话,妈妈的脸就更黑了。
每次爸爸惹妈妈不开心,妈妈就会跟爸爸冷战,但爸爸一直像苍蝇一样绕在妈妈身边,嬉皮笑脸,妈妈有时候烦了,就会冲爸爸吼“你走开好莫”,不过爸爸还是继续“嘻嘻嘻”地跟着妈妈。一般情况下,妈妈开口吼人就证明她已经消气了,摸准这个套路,我和弟弟惹妈妈生气的时候也经常像爸爸那么做,可是我和弟弟的效果却怎么不明显。
妈妈是一个很强硬的人,每次她和爸爸闹别扭,从来没有首先低头求和过。而爸爸似乎很受不了妈妈不理他,经常半天就开始主动跟妈妈讲话。
有一次闲着无事,我问爸爸“我和我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我爸爸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你妈,你妈是我一辈子的伴侣,陪我一辈子的人。”同样的问题问妈妈,妈妈的回答却截然相反:“肯定是你,你和你弟弟不在了,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我想爸爸是很爱妈妈的,妈妈是很爱我们的。我不想去纠结妈妈有多爱我爸,我只想一直看着他们这样吵吵闹闹,“打情骂俏”,一直一直。当他们满天银发的时候,这样的画面一定很有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