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骑行。它是一种体验御风飞翔的自由和快乐。
小时候学骑自行车,记得是大人的一辆加重“永久”,身材矮小的我,坐在车座上,两条小腿短得还够不着脚蹬,更别说骑着走了。
孩子们自然有孩子们的招儿,我学着男孩们的样子,把右腿伸进车梁下的三角架里,双手攀着车把,掏着空骑,居然也歪歪扭扭地骑着到处跑。
长大后,考上县一高,家人奖励了我一辆八成新的自行车,那是姐姐的女式自行车,她买了新车,这一辆就淘汰下来送给了我。
我很喜欢这辆墨绿色的“二六凤凰”,它褪去了明光闪闪的招眼,自有一种低调的奢华,正合我的内敛朴素性格。
于是,常常在清晨的风曦里、晚自习后的月色里,我的大长腿,快乐地踩着单车,穿行在小城古老的青石板路上,在南关的学校和城北的家之间,呼啸而来,呼啸而去。
到了周末,我喜欢和闺密一起出城郊游,漫无目的骑车游荡在青山绿水间。
城南,是“汝海漫漫”“汝坟高延”的北汝河,漫步在汝河大堤上,看白亮澄澈的汝水弯弯,绵延东流,河风吹拂头发,更吹拂思绪诗情,边走边唱。
下到河滩里,俯身捡拾精美的汝石“梅花玉”,偶尔还能淘到一块宝贝。记得我曾捡到过一块晶莹透绿、形似美猴王的汝石,拿回家后,父亲很喜欢,做了他书案上的“镇纸”使用。
城北,是“深山藏古寺,曲径通幽处”的千年古刹——风穴寺。
骑车出城不久,就上了山路,远望是黛青色的龙凤山,蜿蜒逶迤,近观是圆润静谧的馒头山,端端正正立在那里。
我和闺密好友,迎着迨荡的春风或者绵绵秋雨,穿行在青春如梦的快乐里。
快到唐代大诗人刘希夷墓地时,有一段近乎60度的上下坡,每次骑行到了这里,都是一次惊险刺激的挑战,山风如箭簇,从耳边飒飒飞过,我们弓着身躯,紧握车把,像一把把利剑,劈开空气。
到了山门前,进得寺里,看唐塔魏碑,登望州亭楼,远眺汝水一弯,环抱古城,银光如练,东流而去。
从寺后攀缘于寺东山巅,奎光塔边,临风眺望,叠翠层峦,山水之乐,尽收心间。
记得高二那年元旦,同学十来人,相约骑行风穴寺,刚到寺里,一路上飘着的小雪花,越来越大,山中很快就成了雪国。
回来的路上,大雪积厚,不见道路,只见茫茫苍苍的雪野山林,寂静空阔。自行车轮上,裹沾了臃肿的白雪,双脚深陷在雪窝中,行走艰难,根本就不敢也骑行不得,只好推着沉重的单车,汗流浃背,一步一挪。
刚出山,天就完全黑了下来,雪花打在脸上,迷蒙了双眼,雪夜的天空,呈现出奇幻的彤红,就在这四望无迹万籁俱寂的田野间,终于望见了城边电视广播塔上的灯光,明灭忽闪,那一刻,空气的严寒和黑暗,心里的温暖和安全,瞬间化为对家的依恋和力量,我们终于平安回来了!
到了家中,开明的妈妈并没有问我这一天去了哪里,我对这次惊险的出行,一点也没有提及,免得她担心后怕。
但那份17岁冒险出行的记忆,常常新鲜地醒来。那时候,真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敢和莽撞。现在年纪越大,反而越发小心翼翼。
大学时代,我在业余时间里勤工俭学,给小学生们辅导作文,家长为便于我往来学校与家里,借我一辆半旧的公主车使用。
春天里,骑着那辆小小的车,和室友悠哉游哉地从城南的校园,跑到北郊的黄河边,看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我的儿子读小学四年级时,是个小胖墩,为了让他减肥,没少带他去运动,包括骑车锻炼。
那时,郑东新区刚刚建成,每天晚上有骑行爱好者,绕CBD骑行,间或还有专业自行车运动员,穿着整齐的骑行服,在此训练。
周末晚上,我们也喜欢去那里骑车,刚开始是我引领着儿子,后来,儿子超过了我,就变成他带领着我,一圈圈地绕这那寂静的环形车道疾驰,再后来,我骑了几圈之后,体力不支,在广场那里休息,看着他一趟趟地从我面前骑过去。
就这样,儿子也喜欢上了骑行,小学六年级那年“五一”假期,我和他,一人一车,开始了从郑州骑到开封的骑行挑战。
现在想想,一路上真是好运,我们俩骑的自行车,是家里平时扔在车棚里不怎么用的旧车,来回一百多公里的距离,居然没出一点故障。
开始儿子还兴致勃勃,骑到中牟地界时,已骑了几十公里的他,累得坐在路边,不想再继续下去,我不停地为他打气加油,鼓励他哄着他。
那时从中牟到开封之间,还是大片的麦田,骑行那段漫长平坦、单调枯燥的距离时,天近中午,骄阳当头炙烤,口干心燥,考验着我们的体能极限和耐力。
绝望的时候,真感觉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目标永远也不会达到,心里虽倔强地对自己说:坚持,加油!但其实五味杂陈,有怀疑,怀疑自己此行的决定是否正确,有动摇,动摇要不要打电话,让家人开车来支援我们,也有后悔,后悔自己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嘛跑出来自虐找罪受。
但想想初心和目标,又怎能功亏一篑、半途而废,在困难面前软弱退缩,不是我们的风格。
于是坚持下去,不达目标决不罢休。就这样,儿子和我互相鼓励,一起加油,当远远望见开封市区的高楼浮现在视野里,心里满满的喜悦和力量,疲惫被甩下,脚下也越来越轻快了。
这次远行的磨练和考验,锻炼了儿子的毅力和意志,高中时,他拒绝我的陪伴,骑着爷爷送他的生日礼物赛车,一骑一人,独自骑行郑开大道,晨发暮归,令我由衷感叹钦佩:儿子长大了!
前年,我再去环骑CBD时,发现汽车多了,骑行变得不甚安全,骑手们也少了许多,据说,他们转移了阵地,在新建的龙湖,开辟了环龙湖骑行,那里更为偏僻,适合骑行。
于是,一个周末下午,我也前来探路,果然是一条撒欢的好路线。
蓝天下的湖水,竟有点藏地纳木措的惊艳。
看过龙湖夕照满地金。太阳沉寂了 ,一回头却发现月亮又正从东边升起。日落月升,循环不止,天行健,当自强不息。
我爱这城市的灯火辉煌,和这指引回家方向的路标。
骑着单车,自由飞翔在这城市中,幻想自己是飘逸潇洒的大侠,衣袂生风,从容前行。
终于,把一个做了好多年的梦想,付诸行动,2015年3月,我和队友一起,飞到海南,环岛骑行,那也是一次奇妙之旅。
骑行快乐,骑乐无穷,这世界都是我眼中的美景,路在脚下,梦想引领我永不懈怠,无忧无惧向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