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爱阅读的人来说,相信不少人对张鸣这个名字不陌生。他是人民大学的教授,为人正直,还夹杂着些许的古板。他文笔隽永,思路清晰,写出来的文章短小精悍,语言用词简练,通体透露着幽默和辛辣。都说文如其人,从文章中能感受到张老师的另面性格。既有着轻松的宽厚,还有着严谨的责任。当然,我绝对是他忠实的读者,也拥有他的亲笔签名著作。闲暇无事,每每翻起,真的堪称难得的享受。
都说,写文章如同做事。面对万千读者,自然也是众口难调。这不,就遇上了这么档子事。参加朋友的聚会,席间认识了某位主流媒体大咖。不经意间,讲到了张老师。他非常不屑的表示,那种文章还能让你那么推崇,看样你也不咋地,他的文章没有丝毫的撰文规律,完全的不伦不类,犹如天马行空,根本不符合主旋律的要求。有网友说他,作为师者,也是误人子弟,绝对是有根据的。我并没有什么激进的表示,虽然观点不同,但是你得保持人家说话的权利,毕竟是在探讨。
我问他,那你说文章应该怎么写?或许认为我的问题太小儿科,他显得非常鄙视。回答,好的文章要有核心要素,提前要写好规范的提纲,不能跳出这个框架,关键是内容要弘扬人间真善美,不能总是紧盯着社会的某些阴暗角落。真的,如此高论,我真的醉了。我微笑着说,大哥,中国的文章体裁多的是,人家不是写新闻。至于所说的阴暗,更不能认同。有问题只有说出来,才能尽快的改正,捂着藏着,只能适得其反。这话不知道碰触了他哪根神经,竟然大发雷霆的给我上纲上线。
朋友觉得挺尴尬,就岔开话题,算作调停。其实,我真的压根没放在心上。对于写文章,我谈不上出众,但是从学校至今,仍保留着爱写的习惯。这完全得益于父亲的教诲。我的父亲是语文教师,喜欢读书做笔记,生前在文章和书法方面有相当深的造诣,在我们当地小有名气。他要求我们兄妹,必须继承他的特长。将来无论从事什么工作,都能用得上。可惜的是,读书写文章我还能接受,也能捺着性子做下去,至于书法,感觉极其枯燥,始终采取敷衍的路数,没有任何成就。父亲为此还很生气。
父亲写文章,我也没有见他有太多固定的提纲。即使在给学生上课时,他也告诉学生,不要局限于提纲,提纲是什么啊?提纲就是好的思路,并非是文字。写文章就是要表述每个人的观点和思路,不限于任何方面,所以不能太过拘泥。若是想好了,只管形成好的腹稿,提笔而就,只要语法逻辑没问题,再做文字的确认和必要的修饰,万事大吉。好的文章都是大白话,写的人则是故事整体的搬运工,必须真实,而非少年笔下的那种,天多么蓝,水多么清。他的这种授课方式当时也是很有争议,但他依旧我行我素。
到现在我还清晰的记得,有次写文章,内容是学校的表彰会。我就采取常用的方法,把教育局领导和校长发表的讲话隆重叙述。他看后非常生气,严厉的批评我。都什么年代了,不是让你考秀才,越八股越能获得认可。给你讲多少次了,好文章就是讲故事,不是让你写发言稿。父亲很少发火的,但是那次脾气真大。以至于母亲都看不下去,和他吵闹,说他,你整天写文章,也没有看你把日子写的多好,这种狗屁玩意,就不要强加到儿子头上了。这是父亲的短板,他没有再反驳什么,默然退场。
以后的日子里,我写文章方式逐渐改纳。父亲很高兴,逢人就说,孺子可教也。父亲过世多年,这次的教诲,我依旧牢记心上。我头份工作选择的报社,社长是个很优秀的领导。考虑到新闻文体的特殊性,我写文章方式再次回复到原点。他看后,气的粗话连篇。这种垃圾文章,需要的话我随时都能找人写,我要的是能简笔叙述,并还原事情真相的人,而非某某领导认为,某某领导指出,某某领导表示,这种垃圾文章你自己能看得进去吗?没有丝毫的情面,但却给我彻底提了个醒,并走向正常思维。
和社长沟通过程中,再次提及父亲,他由衷的说,你的父亲很出色,教育方式很对。同时,他讲述自己写文章也是这样,年轻时出去采访,从来没有什么提纲,以至于还有人怀疑他的能力。他每次采访前,针对采访对象做以简单的了解,然后内心设置了大的方向。见面后就是聊天,引导采访对象说出自己需要的东西。形成腹稿,回来就直接完成。看似简单,他出来的作品却是有血有肉,直击读者灵魂深处。提到现在的局面,他叹口气说,优秀的文字记者是越来越少,浮躁的八股文风再现,这不是好的现象,让人心痛啊。(文/孙新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