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原名陈懋(mào)平(后改名为陈平),中国现代作家,1943年出生于重庆,1948年,随父母迁居台湾。1967年赴西班牙留学,后去德国、美国等。1973年定居西属撒哈拉沙漠和荷西结婚。1981年回台后,曾在文化大学任教,1984年辞去教职,而以写作、演讲为重心。1991年1月4日在医院去世,年仅四十八岁。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这首由三毛作词、齐豫演唱的《橄榄树》在1979年红遍大江南北。虽然后来在国民党的统治下,这首歌一度被禁唱,但无可否认的是它依旧家喻户晓,依旧耳熟能详,每个人都能轻易唱出。在我看来这首歌红得有理由,因为齐豫在用心唱,三毛也在用生命写。她写的是自己的生活历程以及生活态度,向人们讲述着属于她自己——三毛的故事。
司马中原曾说“如果生命是一朵云,它的绚丽,它的光灿,它的变幻飘流,都是很自然的,只因为它是一片云。三毛就是这样,用她的云一般的生命,舒展成随心所欲的形象,无论生命的感受,是甜蜜或是悲凄,她都无意矫饰,行间字里,处处是无声的歌吟,我们用心灵可以听见那种歌声,美如天籁”。总觉得在其他人对三毛的评价中,这段话最中肯最到位。三毛云一般的生命才成就了《橄榄树》,才有了流浪之说。跟几个看过三毛的书的同学聊起三毛时,缺不了说她冷血的,其实有时候我也这样认为过,只是还是喜欢她。她最终选择自杀,不顾父母,不顾所有的爱她的人,是不是就是冷血呢?然而我相信三毛对生命的看法与常人不同,她相信生命有“生时有肉体”和“死后有灵魂”这两种形式。她自己理智地选择追求第二阶段的生命形式,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01
三毛是热爱生命、热爱生活的。不然她不会说“我的朋友,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走了;回到我的家里去,在那儿,有海、有苍茫的天,还有那永远吹拂着大风的哀愁海滩”,一个对生活没有激情的人,纵使身边海天辽阔,她也不会去留意。她也不会说自己流浪是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也不会是为了宽阔的草原(歌曲《橄榄树》歌词)。
三毛的一生,丰富、鲜明、坎坷,也幸福。万水千山走遍,将自己束于一双丝袜。说她热爱生活,不只是因为她对自然的狂热,还在于她对自己读者的尊重。可以说一个懂得尊重他人的人一定是懂得尊重自己、尊重生活的人。三毛写书会在每一篇附上读者的来信,然后附上亲笔写的回信。其实作为与读者素不相识的她,完全没必要一封封亲自写回信,可是她这样做了。曾经看过这样一段话——
这个时代,是否太寂寞,人们用电子邮件的时代,再也没有了亲切;尽管电脑打出的字是全天下最标准、最漂亮的字,可是却缺少了美丽的味道。
这段话是对每一个亲手写回信的作家的高度认可,她们用不完美却温馨真实的文字给每一个读者捎去温度。当然,除了三毛,冰心也算一个,她的《寄小读者》和《再寄小读者》曾给千千万万个孩童带去欢乐与希望。
02
三毛是乐观的。来到大学,起初都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激情,但越到后来,重复地变换着不同的教室,死板地听着老师说的每一堂课,就越发觉得迷茫。或许这种感觉在大学里是普遍存在的,所有的迷茫,让每个人感到不知所措。然而三毛却说:“孩子,人生最可贵的事情,在我看来,便是少年的迷茫。”
可能正因为有了迷茫,才有了堕落的契机也才有了振作的理由吧。她还说到:
迷茫‘生’的问题,迷茫‘生’的追寻,迷茫‘生’的痛苦。迷茫表示你在思考,表示你不人云亦云,这是极好的第一步。
不知道这是对迷茫孩子的安慰还是真是如此,姑且把这视为一种安慰吧。三毛不是没有悲观绝望过。在未成年之前,她就有过轻生的念头。在学校里被怀疑作弊,遭受侮辱,在承受不了内心压力的情况下,她吞下了自己买的安眠药,只是没能死成。再到后来,她也经历过几次波折未果的爱恋,可她并未沉溺于失恋的伤痛,而是不断地换着地方,可以说是逃避,但没有再次轻生就总还是好的。直到荷西去世,三毛的那颗心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支离破碎了。荷西对三毛来说是何等重要呢?很多年过去了,当伤痕累累的三毛捧起那封荷西写的信——
过了这么多年,也许你已经忘记了西班牙文,可是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在我18岁那个下雪的晚上,你告诉我,你不再见我了,你知道那个少年伏枕流了一夜的泪,想要自杀吗?这么多年来,你还记得我吗?我和你约的期限是6年……
她哭了。以前收到荷西的信,三毛一直都没回信,而这次不同,她流泪了。可能是有一丝愧疚吧,但我更愿意相信,那是感动。当年她带着失去初恋的伤痛飞向西班牙,那片温暖的土地给了她巨大的安慰,治愈了她这个异乡女子的爱情创伤。如今当她又一次被爱情撞得伤痕无数时,又是西班牙向她发出了深情的呼唤,荷西的“橄榄枝”始终都能为三毛庇荫。事隔经年,还能有人待你如初见,真的是一件万千荣幸的事吧。
他们两个人在撒哈拉相濡以沫,共甘苦,同患难。这种情谊没几对夫妻能历练得来。所以当荷西命归那片大海时,三毛的心情有谁能够体会?她甚至已经想好,把父母送回台湾后,就随荷西而去。
终于到离别的时刻了,三毛想一转身决绝地离去,可是狂奔了一大段路后,她忍不住停下脚步回首那座孤零零的坟墓,又再度跑回去,扑倒在墓前痛哭。她不忍留下荷西一个人在黑暗里,在这个地方,荷西到哪儿去握住她的手安睡?三毛跪在地上哭着开始挖土,她要将十指挖出鲜血,把最爱的荷西挖出来,再抱他一次。
以上是一段对三毛面对荷西坟墓时的描写。总觉得这一场景给人太多感慨,纠结?缠绵?缱绻?是的。两个深深相爱的人,曾经一起度过了无数个快乐浪漫的日子,在林间、在路上、在月下都留下了他们游走的身影和亲密的话语,然而最终还是要经历生离死别之痛。从此以后,那些所有的曾经都只有靠三毛一个人去回忆。三毛是对所有都不再有感觉了。但是她最终还是答应了琼瑶“不死”,可知这简单的两个字是多重的承诺。一句“不死”又延续了三毛十一年的生命。
荷西之死的打击最终也没能击败她,反而庆幸地是她从此虔心写作,完成了《万水千山走遍》、《刹那时光》、《假如还有来生》等大作。
没有一蹶不振说明三毛还在乐观地活着。关于人为什么活着,三毛不想多做解释,“活下去就是为了活下去。你不要问,日后,时间会给你答案的”。我也承认很多事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慢慢地活,人生比较长”。
你看,岁月的力量总是不动声色,让你不经意就忘记很多人很多事……
03
三毛是勇敢的。她有死的勇气,也有活的勇气。她说“人生并不是完全是痛苦”,“要为自己而活”。很小的事能使她快乐,很深度的事能使她思考。她平和、安详,她对世间一切善的生命的热爱,都是经过一路的跌跌撞撞才获得的。在她身上,我懂得了为什么说“经历也是一笔财富”,不论好坏,经历过就总还是好的。
那么,既然三毛是热爱生活的、是乐观的,为什么她的结局也是自杀而亡呢?其实前面的笔墨只是想表明我的一个态度——一个人自杀并不表明她就不爱生活,就是悲观了。她只是让自己得到解脱而已。影片《滚滚红尘》的上映,给人们带来了很多思考。三毛为其编剧,为其做公开宣传。首映后,不断地接受报刊、杂志、电台、电视台等不同媒体的采访,回答记者千奇百怪的提问,更多的是承受褒贬不一的评论。后来我也看了《滚滚红尘》,不得不说三毛是成功的。每个人的爱情观都不同,一旦爱了,就顾不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沈韶华爱的是章能才这个人,爱了就爱了,仅此而已。章能才是汉奸,可是就如同他自己对月凤所说:“我的手上没有血啊!”这句话的背后有多少忍辱负重的悲痛经历?相信他当时的心是极端无奈的。在我看来,章能才有他的风度和原则,他是值得沈韶华去爱的。电影中有这么一个场景——
一个男子口中喊着“汉奸”,对章能才大打出手,然而章能才只是吓唬了他一下,这名男子便被吓得仓皇而逃,逃跑时想要出院门,可是怎么也打不开那道铁门。章能才没有上来打他,而是提醒他“试试旁边的侧门”,男子得以逃脱。
很长一段时间,我也因为章能才的这句“试试旁边的侧门”而感动,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帅到炸天。
其实这名男子根本没必要逃,因为章能才毕竟是章能才,他做的事不需要向任何人做过多的解释。章能才是汉奸??是的,片中他的确是汉奸的角色。后来的后来,在现实生活中,林青霞和秦汉因为《滚滚红尘》相爱了,而三毛却为《滚滚红尘》所累……
许多报刊、杂志将目光集中到这部影片的评论上来,什么“歌颂汉奸”、“替豺狼抹粉,哗众取宠,是非不分”、“为汉奸树碑立传”等等罪名都往三毛头上扣,各种指责铺天盖地而来。她势单力薄,无力还击。最后在黑云压城的政治压力下,终于不堪重负,她想,或许死能证明一切。
抛却阶级立场问题,如果只是把《滚滚红尘》看作一门艺术该多好。三毛的死让我想到了《搜索》里叶蓝秋的死。叶蓝秋,一个美丽娇俏的女子,在舆论的压力下还要默默承受着病痛的折磨。公车事件只是她在知晓自己病情后的一时宣泄而已,面对死亡宣告的她还能做什么?可是舆论又在做什么?一味的抢新闻,甚至不惜用人肉搜索……被舆论瞄上,三毛、叶蓝秋的生活就开始不由自己了,公众没有给予安慰,而是让她们的生活彻底破碎。
梳理一下,自杀身亡的名人还真不少,记得阮玲玉死时说了一句“人言可畏”,是的,这个世界人言最可畏,尤其是在中国。舆论的压力压到她们无法喘息。川端康成死时也只是抛下了一句“太拥塞了”而已。人间,确实太过拥塞,所以三毛只能选择流浪,去过属于一个人的生活。
三毛死了,是自杀。我为她感到高兴,因为那是最好的解脱,只有这样才能让舆论永远闭嘴,才能向社会发出最有力的控诉。
04
三毛依旧是热爱生活的,就算是死,她也会死的有艺术,让世人去怀念她的浪漫。她甚至还让登琨艳来为她设计葬礼。三毛在意的只是那些一个个的有情天而已。她的完结,让我只想记住她与荷西的爱。
荷西许诺过六年之约,三毛不会忘记,现在两个人如此近距离地站在彼此面前,却已是曾经沧海,物是人非,今天回来了,心已经碎了。没有谁可以重复那段爱恋,没有谁能否认那份真诚。
你问我追求什么,
我相信我这一生追求的
就是生命的燃烧。
在这一生里能够得到一些结晶,
而不是一堆灰烬。
我相信永生,
这种对于来生的盼望,
给我一种力量——
要自己好好地
快乐地活下去。
我知道今生是多么可贵,
我要好好的活一活,
而且一定要活得快乐,
我是诚诚实实的快乐。
或许看完我没有从三毛身上学会太多,但是我在尝试着一种生活态度——跟着心走,去见自己想见的人,去看想看的风景,去爱我想爱的人,表我所想表的意。
死只是另一个归宿,但凡活着,那么请用心地活。像三毛一样去热爱生活,生命才会成为一场华丽的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