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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魔镜,我想,它一定会告诉我,我是世界上最恶毒的女人。
当徐骁牵着米琪的手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知道,我和她一辈子都不会是好朋友。
我喜欢徐骁。自从初一那年他搬到我家隔壁,我就喜欢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当小跟班,他很护着我,经常把欺负我的男生揍得鼻青脸肿,为此也挨了不少批评。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保护我,他宠溺地摸着我头,然后轻轻地在我脸上捏一把,说:“做大哥的当然得保护小妹啊。”
那天傍晚,我们站在学校的槐树下,槐树花开,白色花瓣随风飘落在肩头,我望着他。失神于他笑容的一瞬,清楚地知道,我心动了。
高考成绩出来,我比徐骁高了三十多分,可以上一所不错的一本院校,可为了能够离他更近一点,我瞒着家人偷偷把志愿改成了二本,父母痛骂了我一顿,可我一点也不在乎。
我在乎的是徐骁去哪,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大二那年徐骁有了女朋友米琪,而她还是和我同一寝室的舍友。
看见他们十指相扣站在我面前,那一刻,我嫉妒得简直要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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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徐骁对她只是玩玩而已,贪图新鲜,很快就会失去兴趣,我需要耐心等待,等待着他们发现彼此的不合适。
可事与愿违,晚上我在操场散步时,在一个昏暗的角落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男生身材高大,紧紧地搂住怀里娇小的女生,他们拥吻在一起,而周围的时间仿佛静止,所有的熙熙攘攘都与两人无关。
那一刻,我突然心痛得弯下了腰,迎面吹来的风像数不尽的刀片,硬是把五脏六腑刮出血来。
临近门禁时间,米琪才匆匆地赶回来,脸上尽是绯色。有舍友猜出了端倪,笑着打趣道:“他吻技好不好,感觉怎么样?”
米琪羞红了脸,捂着脸说:“他其实还好啦。”
其他舍友见状开始七嘴八舌地“盘问”细节,只有我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米琪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根针狠狠地刺向我最脆弱的地方,她秀的每一个恩爱,都像一个个巴掌重重地打在了我的脸上。
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模样,我特别痛恨,你是在向我炫耀吗?凭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是你?凭什么你能得到他全部的宠爱?凭什么?
心里黑暗的角落开始扩大,像墨水不断地滴在透明的清水中,一点点吞噬掉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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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下学期,我在宿舍丢了八百元,而当时宿舍里只有米琪一个人在。
大家都知道,米琪是特困生,八百元对她而言,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了。短短几天之内,偷钱事件迅速在学校里传播开来,不少人都在米琪的背后指指点点。
米琪拼命向我解释钱不是她偷的,可我什么也不想听,心里笃定了就是她。我想,这回徐骁就会认清她的真面目了吧。
徐骁知道这件事后,单独把我约了出去,以为这回他们铁定要分手了,可是我又再一次地失望了。
他从兜里掏出钱,对我说:“这八百你拿着吧,事就算过去了,我不相信米琪会做这种事。”
徐骁家并不富裕,八百元对他来说也是将近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平时也常常出去兼职帮家里减轻负担。
当时我拿着钱愣在了原地,咬着唇,几乎要把唇咬破了,心里全是不断翻涌的愤怒,不知不觉,泪从腮边滑落到口中,全是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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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我在桌子底下找到了丢失的八百元,兴冲冲地去找徐骁,想要把钱还给他,可在饭堂看到的一幕,嫉妒和仇恨又再一次淹没了理智。
徐骁和米琪在饭堂吃饭,饭菜很普通,不过是一个青菜一个豆类,加起来不超过五元,两人却吃的津津有味,有说有笑,仿佛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米琪的嘴角不小心沾了饭粒,徐骁俯身轻轻地帮她吸去。
此时深秋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们身上,温暖慵懒,女孩牙齿雪白,笑颜如花,男孩唇角上扬,眼里尽是难掩的温柔。
而这温柔,是我这么多年来奢望却从未拥有的,而她,却轻而易举地享受着他所有的美好。
一阵疼痛袭来,狠狠地撞向心脏,疼得几乎要窒息。我紧攥着手里的钱,扭头就跑,像失去控制的断弦之箭,眼前全是混乱的道路,看不见尽头的黑暗。
许是那一份爱而不得的恨意,八百元,我始终没有还给徐骁,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事情的真相。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竟变得如此可怕,心里张牙舞爪全是阴暗恶毒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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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临近毕业,米琪突然对徐骁提出了分手,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米琪离校的当天,把徐骁送她的东西全部转交给了我。她很平静,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透过她水洗过的双眼,我看到了一片痛楚,随便碰一下,都让她痛彻心扉。
分手后的那段日子,是徐骁二十多年来最黑暗的日子。烟当饭,酒当水,浑身上下都是呛鼻的烟酒味,脸上不断有冒出来的胡渣子。
原本多情的桃花眼也静寂了,显出几分强装的平静,他手里拿着两人的合照,痴痴地望着,眼眶湿润,眼神变软,再也舍不得移开半寸。
曾经无数个日夜,我巴不得他们分手,可当他们真的分手了,我竟莫名地希望米琪能够回来,而我即使无法和他在一起,我的一切努力,只是跑到他的对岸,远远地看着他,也心甘情愿。
整整一个月,徐骁才渐渐地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他又变回了保护我的大哥哥,只是脸上再也见不到曾经的温柔和宠溺。
因为那个人,她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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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第二年,徐骁去了贵州创业,我辞了在国企的工作,打算跟着他一起走。
父母知道后,极力反对,我甚至还记得父亲气得狠狠打了我一巴掌,他指着我的鼻子问:“你喜欢他十多年了,可结果呢?”
我呆呆地怔在了原地,原来已经喜欢他将近十二年了。
十二年里,我一直追随着他的步伐,他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虽然他从来都看不到跟在他身后的我,可我,还是忍不住地想要继续喜欢他。
所有人都不明白,他为什么放弃在深圳的高薪工作而去了偏远的贵州。
也是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原来,贵州是她的家乡。
我原以为,离他越近,他越能发现我的好,可真相却是,他不爱我,就是真的不爱。
五一的时候徐骁的妈妈飞来贵州看我们,饭局上,她打趣道:“儿子,小夏都陪你在贵州过了三年苦日子了,你怎么还不把人娶回家。”
话音刚落的刹那,我心中生出一股惊喜,然而下一句话却迅速把我的惊喜湮灭。
“妈,别胡说,小夏一直都是我妹妹。”
顿时胸口像被大锤重重地砸了一下,什么都说不出了,即使早已预料到了结果,可听见他的回答时,还是难受得窒息。
有人说,执信的女子有一股执拗,非追他满山遍野,等对方亲口告诉她时,她才彻底跪下认输。
而看见他此刻眼神里坚硬得没有温度的坚定,我想,我该认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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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与米琪的相遇是在医院里。
当时见到她的时候,我整个人惊得目瞪口呆。她因为做化疗剪去了乌黑秀丽的长发,变成了光头,而唯一不变的,是她如冬日暖阳般的笑容,只是白皙的皮肤更显苍白。
她问我,为什么也会在贵州,我说,我是跟着他来的。
听到我回答的那一刻,她嘴角挤出一丝苦笑,“真好,你们终于在一起了,我知道你一直喜欢他,祝福你们。”
米琪长得清秀自然,微笑的时候眉眼弯弯,梨涡浅浅,如温暖而不炙热的光,暖洋洋的,直击心扉。
一瞬间,我仿佛明白为什么徐骁会喜欢她这么多年。
临走的时候,我塞给她妈妈两万元,她妈妈激动地差点给我跪下了,嘴里不停地说:“认识你是我们家米琪的福气啊,你对她真好。”
那一刻我特别心虚,其实我对米琪一点也不好。
如果我对她好,不会每天诅咒着他们分手,不会从来不给她好脸色,不会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还硬是让她背着偷钱的黑锅。
我一步步走下医院门前的台阶,看着川流不息的大马路,人这么多,车这么多,世界这么吵,那些被剪去刺的青春年少,最终还是被遗弃在了角落,无人问津。
我拿出手机,告诉了徐骁医院的地址,在电话里,他沉默了许久才对我说:
“谢谢你的成全。”
此时天空下着濛濛细雨,我呆呆地看着被笼罩在烟雨中的路人,嘴角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微笑很苦,苦得荒芜生息。
成全了你们,也成全了我的余生无所顾忌,不说恩怨,不问长短,以后就做自己的混世魔王吧。
只是,我对你付出的青春这么多年,最后换来了一句谢谢你的成全。
我成全了你的潇洒与冒险,可是,谁来成全我的碧海和蓝天?
我是共央君,一个爱讲故事的吕同学,立志讲够100个情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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