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气罐女王(十四)

第二天,我没去学校,就待在他家里。赤着脚,穿着睡衣,连内衣都没穿。他备完课后,收拾书本,看我还没走,就问我是不是真的要读研究生。我说只有这样才能出国呀,况且我托福都过了,保研应该没问题的。而且,我跟他说我讨厌做应试教育的老师。他听了就像看到一个甲虫飞累了着地不小心肚脐朝上在那乱摆腿脚一样笑容满面。我问他干嘛笑得这么阴,他说上完研究生就二十六了,况且学外语写论文,多枯燥呀。本来,我以为他说去外国教书真是异想天开,或者说不沾应试教育的边那可以读完研究生去大专院校或者看看能不能留校呀。至于留校,我也考虑过,而且也不是有什么大问题,但我怕像我见到的那些辅导员或者讲师副教授教授们,虽然不再为班均分着急上火,香消玉殒,但好像活得还没有高中老师那么带劲,他们看上去,好像都病恹恹的,男的一副阳痿加早泄还装得不屑于谈性的清高状,女的,怎么说呢,本来就不多,这不多的一群,大部分打扮得,唉,像个刚发了财的地主婆——你说你腿那么粗,干嘛还要穿丝袜或者那么紧的裤子。我没想到他竟然是反对我考研究生。可能是他一个老本科生,怕我拿了硕士欺负他或者担心他在我心里没有魅力或者不再神秘了,唉,真是越老越幼稚了。

我问他怎么办,他说你看我现在过得怎样。我说一个人过,可能死了多少天大家都不知道,就像那个我们上学时你一直推崇的什么张爱玲。他一听就委顿了下来,说:“你以后再也不要来我这里了。你看,我本来觉得自己已经是神仙了。”我就过去,抱住他的背,用乳房摩挲着他,说以后再也不敢了,老师放过学生嘛。

这个家伙,我知道了,要让他发毛,就得往他最在意的“自由”两字上狠狠地扎刀子。

不过他还真是一语成谶,此后,我再也没有到过他那里,因为那天,我在他衣橱里,发现有一格子,放的是一个女人的内衣裤袜。我让他过来,问他为什么不收起来,以后还要不要我过来了。他说就是昨晚,他也没要我过来。我觉得他是故意的,如果他真的喜欢我,打算和我相处下去,他应该不会忘记把这些东西塞进包里的。他说完,就去卫生间冲澡,说待会去吃午饭。我把这个女人的真丝内衣打开,看了看款式颜色做工质地和图案,闻了闻,又在身上比了比,大约知道了这个女人的成色——三十五岁左右,身材微胖,眼光挑剔,身家不菲。我蹦蹦跳跳地去敲他的门,问他以后我的东西放在哪里,他说没地方放我的。

那时候,我眼泪像无数的锤子要往下落,但又一想,可能是他看着我幼儿园小学到初中慢慢长大,然后在我坚持之下没有待在我爸的班级,到了他班,做了他的学生,现在却被自己睡了,他心里惶恐,怕我以后向他索要太多,或者怕一旦被我父母知道了会阉了他,又或者我并不是他的菜,他只是觉得我新鲜调皮,偶尔尝一下,就像他可能觉得一切按计划做过于死气沉沉对不起自己一样。但我可以肯定,他心里总在说“我这是为她好”。

谁要他为我好呢?真是自作多情!如果他一切保留,就是去了“我的老师”这几个字,我也能搞定他——对于搞定一个像他这样有趣的老男人,太有挑战性,也太刺激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刘打电话过来,说他刚从家里回来,带了点东西给我,我说晚上吧。他问我是谁,我说是男朋友。他说是要谈个男朋友了,我说那你就得到解脱了。他竟然说是的,真的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了。

晚上和大刘逛街,从南师后门出发,顺着虎踞路北京西路往湖南路走。他把短袖推到肩上,问我他给我带的陶瓷小猪好不好看,说这是他自己捏的,他父亲上的釉,跟琉璃瓦放在窑里烧了五天。我知道这个家伙到底还是中文系毕业的,万不可上他的当,所以一直提醒着自己,但听了还是鼻子发酸。

第二天,我就回了苏州,几天后我跟我爸回了盐城。让家人们心满意足后,我让我爸开车送我去南京,我妈也兴奋地要去,于是作罢。其实,我是想让我爸出来透透气,名正言顺地在南京待几天,说不定他还会跟哪个女同学见个面吃个饭——我觉得他活得太可怜了,尤其是我妈正加速度地往年老色衰山谷滚的时候。

但我考虑不周,我爸空欢喜一场。八月二十日,我回到南京。第二天,打电话给辅导员约饭。她吃了我的饭,拿了我送她的CHANEL香水,当然替我把事情办了——我跟徐州籍的同学留在南京云海中学实习。而我的苏州老乡们,都回去了——跟家里解释还是说在南京实习有利于复习考研。

在云海中学,凑巧得很,我的师傅是语文组的教研组长,她的老公是学校主管教学的副校长。至于如何让他俩为我服务,以我的情商和手段,他们焉有不从之理——说服校长,录取了我。而我们那一届,非南京籍的除了考研或者去一些野鸡大专院校,能留在四星级高中的,只有我——许小跳一个。我付出的,只不过是嘴上兰蔻润唇膏摩擦出来的“师傅,你今天好漂亮呀”“师傅,这是我同学从泰国带回来的花茶,你喝喝看”“师傅,英语作文我批好了,他们的表达好地道呀”“师傅,我偷看了语文老师的周记本,学生们好崇拜你哟”“师傅,我小姐妹从法国带回来了两个香奈儿包包,我一个,您一个,很便宜的”“师傅,师公穿那一身黑色西服帅到爆了,您可要小心点呀”“师傅,这是我托小姐妹从香港带回来的菲利普电须刀,给师公的”“师公,我的小师弟好聪明呀,竟然上的是复旦大学,听说后天就要上学了,这是我送给师弟的小礼物”“师傅,没有您,我怎么能留在这么好的学校,为了感谢您和师公,我在金陵饭店定了一个小包厢,我们聚一聚”。

我不是说不做应试教育的得力助手了吗?为什么还要如此摇动唇舌,破费钱财,哪怕这些就像我扔变形了的内裤一样不以为意?

其实,年轻漂亮就是这样的机遇横生。有时,你去“可的”,手在包里扫了几遍,就是碰不到那个铁疙瘩,知道把它留在马桶盖上了。于是就要走,收银小哥就说没关系,让我先拿走,然后他用钱垫付了,而他的名字明明挂在左胸口,但我哪有功夫看。我想,如果我是中年大妈,他才不会呢,即使我天天去跟他搭讪。这让我觉得我要再花三年去读研,简直就是蠢得像那个东施。

本来,我留在云海中学实习,为的就是怕到母校实习,到家里吃喝拉撒,跟朋友们吹牛逛街,在苏州这个东山西山四处园林香樟树的地方心脾被沁,最后就是像被迷香甜酒搞得昏昏欲睡,答应父母本科毕业后回来教书。这不是说我不自信,但还是不给机会为好,你看,很多万劫不复,就是从太自信开始的。

在云海中学实习,要两个半月。我白天在学校里听课帮师傅批作业批试卷看班,累得感觉比高考熬夜还压抑,一开始我真的佩服师傅她们这帮四十多岁的女人,难道真的有采阳补阴一说?采她们老公就算了,难道采的是班里那些睾丸里精液无处安放的男生?

晚上我就去LV上晚班。在云海中学门口往南顺着宁海路到随家仓,坐3路到新街口,带着考研的复习资料——晚班要到11点。而第二天早上6.40我就到了办公室,把开水烧好,地扫好拖好,把我师傅二十八罐肉肉放在窗台上吸早晨的臭空气,然后就坐下来批改学生默写的单词和做的作业。等到7.30学生来了后,如果是英语早自习,我就去教室带领早到的学生先读起来。做这些事情,我没有任何目的,因为那个时候我没有想到要留在这个学校。我只是觉得,我应该这样,或者说老师家的孩子,就应该这样,就像我妈我爸经常跟我说的见到别人要说叔叔好阿姨好,吃饭时别人不动筷子就不能动,出门要到外公外婆那打声招呼说“我上学了”,寒暑假吃完饭要主动帮外婆收拾碗筷,周末外公或者妈妈在叠衣服打扫卫生,也要主动上手等等。一开始我觉得生在教师家庭就是生在来俊臣任首席审判员的监狱,后来渐渐地,我觉得这个家比监狱还坏,因为在监狱里,你还可以咬舌上吊绝食辱骂武媚娘找死,但在这个家里,你就像生活在梦里,明知道“还整天像唐三藏蚊子似地哼五讲四美,天啦”的烦不胜烦,但你毫无办法。不过,到初三忽然睁开眼看到这个社会不仅只有父母亲人学校后,知道这种习惯竟然被当做情商高的直接反应且又尝到了甜头,我就听之任之了。反正觉得这已经习惯了,丝毫没有恶心的感觉,且还过得蛮充实的——我一直觉得,手足无措的模样真是可怜。

大概在第二周的星期四,我照常7.30进班级,照常看到那个男生已经坐在那里了。这个男生,还有几个月就要参加高考了,但成绩是班级倒数第一,他来得这么早,看的却是《足球世界》《踢球者》《天空体育》《图片报》这些印刷精美得像《花花公子》《瑞丽》一样的足球画刊。后来我才知道,像《踢球者》这些杂志,全英文的,这个家伙竟然看得像第一次看三级片就看到舒淇演的《玉蒲团》一样宠辱皆忘,说明他不笨,还说明他家里有钱,头脑灵活,交友广泛,信息灵通,守得住自己的喜欢,且懂得“爱江山更爱美人”这句话的真谛。我为什么这么吹捧他?

你想,这种杂志国内是买不到的,就像《花花公子》《费加罗》《国家地理杂志》一样,那上面写的又是英文,标价是5欧元。

我师傅讲,这个家伙没得救了,让我不要管他。她在说到他的时候,就像在说自己好好地走在湖南路上却被一辆面包车劫走开到深山野林里被五个壮汉轮奸了一样,满腹悲愤。这我理解,因为我上高中的时候,偶尔会在吃饭的时候听我爸唠叨他班的“垃圾”拖他语文的均分,拖班级的均分,他呕心沥血,苦口婆心均告失败的灰心绝望只能盛满眼泪仰望星空说只当他们死了。

但这个男孩,你看他,简直是丢差生的脸——除了应试成绩。他大概一米七五,身材微胖,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举手投足,都是老师家孩子安静礼貌自信宽容的春阳融融。

吃午饭时,我问师傅他父母是不是老师,她说怎么可能,他父亲被她叫过来一次,所以知道来龙去脉。那天师傅兴致很高,估计是上午周练成绩出来她的班英语均分干掉了平行班的蔡老师石老师。她就一边吃着食堂里的囚饭,一边给我讲起了她见到那个家长的情景,她即使是我的师傅,我也要说句公道话,她讲故事的水准跟僵尸有点比,但讲得太他妈精彩了,就像我在一片赞誉中看《泰坦尼克》一样,关键是故事本身好。

她说:“有一天这个学生,杨家豪,国庆回来英语单词默得一塌糊涂,英语试卷也没做,我就打电话给班主任,班主任就叫他爸来。我们见面后,一看,我的天,这个爸爸,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的油灰估计有三尺厚,最好笑的是他脖子上的一块毛巾,又黑又臭。他见到我们又是点头又是哈腰,态度非常好,一直说他回家会狠狠教训孩子的,有劳老师了,说着他的电话就响了,他听了电话也是谦和得不得了,说马上就送到马上就送到,于是一脸抱歉地笑着说真不好意思就慢慢地退出,还轻轻地关上门。我透过窗户一看,他正飞奔下楼,好像他家失火一样。我再一看,他一脚跨上一辆蓝色卡车,卡车上是很多又高又粗的煤气罐。我这才知道,原来他爸是送煤气的。”

我说师傅,他爸素质据你刚才讲,好像还行呀,怎么做的是送煤气的活呢。她说是呀是呀,其实我是知道原因的——素质跟工种没有必然关系,就像老师里也有禽兽一样。

那个星期四,我谨遵师傅教诲,像一个妓院老鸨看到穷鬼一样嗤之以鼻地对他不闻不问——我印象里,他连个废物都不是,因为废物还会像刘壮飞一样懂得弄点动静出来。但我不去招惹他,他却盯上我了——他对我说了声许老师。天啦,我的心好像被陨石砸了一下,我汗毛直竖地问这个变态要干嘛,因为那个时候教室里只有我跟他两个人,他那么高大,我又瘦又白,关键是我还穿着半透的白色连衣裙,那天起得晚了,慌慌张张连打底裤都没穿。

他见我声音抖着问他,他就向我笑笑,好像在说老师,不要紧张,我是小狗熊。我看他低下头,清爽的发丝在吊扇下像蝴蝶一样轻跳,我就骂了自己一句“连个高三学生都紧张,你好有出息呀”,走到他面前,问他到底什么事。

他抬起头来,我因为恼羞成怒,就下命令给眼睛,要它俩死命地盯着他的脸看,要扳回一局。喔,他的脸轮廓分明,目光清澈恬淡,细细的单眼皮和浓浓的眉毛好像在说他是孙艺兴。他见我盯着他看,就红了脸,把目光偏向一侧,说:“许老师,我想改名字。”

他要改名字,这我可以理解,因为我对于“许小跳”三个字也曾经恨之入骨。他这一刻找我谈这个话题,而不是找班主任,找我师傅,或者找他父母朋友,我也可以理解。因为作为一个男生,他这种差生,对我这样一个漂亮性感的年轻伪老师,恋母或者恋姐情节就会喷薄而出,泛滥成灾,即使没有理由,也会制造理由“泡”我,这我已经习惯了。

我没有问他原因,因为原因显而易见:他父亲满腹经纶心比天高但时运不济,为生活所迫干了自认为“低贱”的送煤气的活,所以俗套地把理想寄托在他儿子身上。而他的儿子,自觉此名或俗或觉得难以承受,或者觉得自己的应试成绩在班级的位次和在社会上哪怕是亲戚朋友面前的影响与这个名字反差太过强烈,总之,他觉得改一下比刻苦勤奋的学习更重要,更紧迫,更有利于他享受这种吊儿郎当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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