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生活有时远比电影情节来的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电影里主角总能在街的转角遇见近一段时间内念念不忘的那个人,而李二狗却在这熙熙攘攘的街头遇见了这个十二年没有见到过,也没想起过的初中同学——零二蛋。
两个人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李二狗努力回想着“很多年”到底应该从哪一年算起,应该是在初中毕业之后的那一次聚餐,两个人都喝多了,说着一些“苟富贵,勿相忘”之类的废话;又或者应该是那个同班的同学结婚的婚礼上,两个人都喝多了,说着一些“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之类的废话......
虽然如此,但李二狗很是很肯定那个站在不远处的年轻男人一定是零二蛋:国字脸,大鼻子,上面是一双眼角微微上翘的丹凤眼,眉毛是最普通的一字,但认真看可以看见左边眉中有一块伤疤,那个地方在不规则的伤口愈合之后没有长出毛发,光秃秃的。最能确定他是零二蛋的是,他还是和初中一样,穿着一身白衬衫,只不过以前是让衬衫的衣角舒服的飘在裤子外,而现在看不见那衣角了,它们应该平整的束在了笔挺的西裤里。大街上有很多这样的年轻男人,李二狗一直叫他们“中介佬”,但还是很肯定的低声念叨到:“那个人一定是零二蛋,从前他就是这个样子”。至于“这个样子”是什么样子,李二狗也说不清。
或许是一种气质吧,如果用不简洁的词语去描述,就是大家都把校服当做围裙穿,洗一次总能让妈妈抓狂的情况下,零二蛋总是保持着一身整洁的校服,而且里面也永远都是白净的衬衫的那种气质。李二蛋好奇的用一包瓜子的代价,请教过这一身穿着的问题,零二蛋告诉他是自己的妈妈要求他一定要保持这样的状态,因为看起来比较精神。李二狗也曾尝试过,但是去玩耍要麻烦的换衣服,而且很多时候还要带上“娘娘腔”一样的袖套,于是他放弃了,于是他开始觉得这样也没多精神。
李二狗恍惚了几秒,似乎看到零二蛋会走到他面前,然后掏出最新的iPhone7手机,告诉他现在已经九点了,他要急着到附近的停车场开自己的法拉利跑车去这个城市最高的那栋楼那里和一些外国佬谈生意,所以只能以后有空再找时间聚聚了。
“算了,我还是不要让他看到我吧,鬼才知道零二蛋怎么混得人模狗样的”。
或许真的鬼才知道原本与李二狗差不多的零二蛋,怎么现在看起来那么像成功人士,但如果鬼真的想知道,或许它可以去翻开他们两个早已丢弃在某个未知角落里的初二物理课本,在第三十二页“物体的运动”的这一课里印着一个毫不起眼的公式:
在接下来的空白里,和教室里大多数会去拉扯前排垂在自己课桌上的马尾辫的双手一样,李二狗用着张牙舞爪,要跳出纸面的字体重复的写着“好无聊”三个字。
而在另一本属于零二蛋的书的同一个位置工整的写着:
推论一:两个人之间的差距,等于他们进步的速度和坚持的时间的乘积之差。
推论二:如果大家的进步的速度和坚持的时间都一致,那么就不存在差距,于是可以说这个行为虽然正确,但是毫无价值。比如每个人每天都会饿了然后吃饭。
推论三:如果一个行为正确,但大众认为是错误的,抑或知道是正确的但没有坚持,那么大众进步的速度与坚持的时间的乘积为零。这时只要有人将这个行为坚持,那么他与大众之间的差距就会拉开,这个人的行为可称为:特立独行且正确着。
零二蛋站在路边等着他那个在商店里买衣服的妻子,他们夫妻俩是大学校友,大学毕业后结婚至今,两个人恪守着家庭角色分工:零二蛋负责赚钱,妻子负责美。在出门的时候零二蛋已经把银行卡交到了妻子手里,趁妻子选衣服的间隙,零二蛋走到商店外思考等下和美国来的杰克的会议。
刚到门外不久,零二蛋就开始左右排着头,雷达一样扫描着人群,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躲在某个角落注视着自己。他紧缩着眉头,每次没有头绪的寻找财务报表上的某个错误的时候,眉头也是这般样子。
零二蛋没有由来的想起了一个初中同学李二狗,初中的那些年,他坚持着母亲的嘱咐:“穷不要紧,但要穷得有志气”,于是他每天尽量保证着自己着装整洁干净,大家都觉得他有什么特殊的怪癖,所以都仅仅是简单的同学,从没深交。那时的他就像现在一样,周围虽然站满了人,而心却像落在了无边的旷野之上,特立独行的孤独着、坚持着。零二蛋心想:或许是因为那时只有李二狗向自己问过为什么,所以才突然想起他吧,也不知道那个学自己,但只坚持了坚持了几天的李二狗现在怎样了。看着这来来往往的人群,好像每个人都是李二狗,定眼细看又没一个人是李二狗。
“或许真的是李二狗吧,今年回去要叫大家出来聚聚,到时候再问问他”。
真实的生活远没有电影那么的精彩,电影里的主角总能在街的转角遇见近一段时间内念念不忘的那个人。而在生活中,很多人任由时间抹去了他脸上的特征,就算在这熙熙攘攘的街头相遇,却已不再能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