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记起来了,曾经那个卑贱低微的废物。
多少年前,记不清了,那时还能有天真,有单纯,意识里的相信还能纯粹。一字一句,一陌一阡,徐徐潦草浮生,眼底清澈,手足投志,有着更多理所应当,行出百丈不远,还不解。
犹如新火试新茶, 温烈惆怅。
老旧书册,丝璃哀漾,几次词章,文笔行行。 风至青萍末,水滴草檐下,曾经独显仓促未歇,宛若拭刃忘川,折枪无名,执天谁安,末道枫林染,肃杀一剑孤也战,抵万甲青袍,难严睦。
感谢墨纸段章里,我找回了自己。
时命乖。墨至,人在少年,今也少年,只是那一纸的铅黄,不再是当初落笔的力劲。我也曾经合群,像人一样,安在居乐,饮百态人间,触万圈年轮。也曾还在,只是枯黄。
沧瞳沧桑,瞳底无神,如墨色,如深渊。
当初启发这个名字的念头,是一如既往的眷念深幽沉沦吧,总会倾向于经心的抚摸,好似女孩长发般的柔软。墨是笔墨,漆黑无亮,沧瞳有叠意吧,墨色的眼眸,两者取义我能更持有赤心,地看向眼前,还能笔尖触墨,铺篇由心发。
墨沧瞳里有过太多过去吧,人也像是活在回忆了,虽然不知道这些回忆是怎么臆想出来的。如果说墨沧瞳是过去的时代,那么我走过了几岁?我不太愿意去记忆,心底安安稳稳躺着的,如果不是撕裂的伤疤,那就是层层包裹的空无了。总要向前不是么?
我说我还在,我在哪,我又是谁,一路跌跌撞撞地走来,花开花落间送走了多少?是人,是事,还是冰冷坚硬的石块,有自己的懦弱和无知吧,对的,我们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经历着过去,行云流水间我们甚至来不及去缅怀去感伤,我们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害怕。能索取安慰么?
我能记载下之前吗,问谁呢,问自己,好像忘了,黑色的眼睛一直都在看着,看着世界看着身边,看破红尘看透人心,看伊妩媚看之弑心。看得累了,就闭上,合起眼睛来季世长眠,睁开又是三生一轮回。
墨色沧桑瞳孔,华于不下红尘。
枕边曼珠沙华,彼岸冥火幽幽;
枕下白土黄沙,云上菩提树下。
迩朴千转回肠,浮生淡也疏狂。
那时,墨色沧桑瞳孔,现今,妖惑枫林无常。
今虽安在,但也曾经。
怜悯,呵呵,以前还会怜悯某些,能说好,能说不好。四季里在桥上瘫坐的瘦弱老者,年复一年地摆着他的瓷碗,那时我刚入象牙,每早过晚遇桥,他依旧静静地坐着,不出声,也不动,一丝一点的怜悯自由心生,我知道我帮不了太多的人,所以我所做的只能是安慰自己,自欺欺人。后来吧,我不过那座桥了,好像后来一段时间路过时那舍利一般的身躯还在,再后来,我没有记得,这事就算过去了,人自然是没有了,何种方式离开的,不知道。
母亲说我跟外婆有影子,外婆心慈,舅舅上山捕获野畜,作为人类再平常不过的觅食,她都于心不忍,舅舅也不在做了。也不清楚外婆信奉过什么,弱小的生灵是不可侵害的,是可怜,是怜悯,还是心软?我说不清。
于是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对于外表无害的动物,我都只尊重,怎么尊重呢,跟人打架,跟师长顶撞,跟邻朋反目,跟世人白眼。是放走在曾在他们手下挣扎的它们么,放走?不不,我没有那个权力,我虽身为人类,但是我和它们是对等的,我没有位居“放”走的高度,我,我们,都不配。
现在呢,除了人以外的生灵,我给予过高于我本身性命的尊重,即使不值得,我也照做无妨。但是就人类而言,便只是没有那番资格了,无论你是罪恶还是无辜,生于世上就有死亡的选择,你没有勇气,我帮你选,无论我有没这个权力。
妖惑蔽眼,我甚是无常。
我记得手抚摸过的柔软,也记得拳锋下的血迹,当眼瞳不再幽黑,那么只剩妖决。
死在人生更高点,在我达到人生巅峰前,我有很多个机会。曾经告诉世人,‘你不用把我看成人类’。我确定我很平静地说出这段话,不用把我看成人类。我是多么讨厌身为人类的自己,即使我拥有身为人类所拥有的一切,智慧意识物质,可我就是那么的讨厌,甚至恶心,充满恶意!
我的妖,何寻?
夜荡漾,拂青丝,轻轻声,人儿无眠,思绪无边。
——于2014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