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慰和开导是个技术活儿,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的感受,有时你劝哭泣的人,越劝她越哭。劝失恋的人,越劝他越难受。明明感觉很用心的去开导了,结果还是很糟糕。
我有一个好闺蜜,好到什么程度,就是相互之间怎么吐槽都不会红脸,久未联系也不会疏远的那种。
闺密对我十分信任,每次遇到问题,都会跟我讨论,即使是恋爱,失恋,也毫不避讳。我倾听,分析,给出建议,然后让她自己做出选择。
相知多年,无论爱情如何变换,友情反而更加牢固。真真儿是流水的渣男,铁打的闺蜜。
闺蜜总结我俩多年的友情时,感慨的说:“我们其实有个共同点就是,无论自己经历的还是别人经历的,我们都会深度思考这其中的道理。”
“我还跟你学到一点,就是我在劝人的时候,当我发现,我可能要按照自己认为的套路去说教的时候,及时回头,因为我不是当事人,所以我不能强迫当事人按照我旁观者的思维去思考。”
好朋友就是一面镜子,美和丑,都能实实在在摆在眼前,能照出身体,也能照进心里。
看到她说的这段话时,我才意识到,原来这些年的生活经历,已将我磨练成另一番模样,曾经的我是一个善辩的人,每次都要把对方说到心服口服才肯罢休。
为什么现在我很少去劝慰伤心哭泣的人?
父亲下葬那天,我和弟弟站在坟这头,母亲站在坟那头。突然,母亲疯了一般扑在坟头,双手抓起坟上的泥土,一边死命的捶打,一边嚎啕大哭,“你怎么忍心扔下我们娘儿仨,怎么忍心?”地下的这个男人再也无法像往常那样对她敞开胸怀,伸出双手,为她拭去眼泪。
身边的人都让我上前拉起母亲,让她别哭了。我和弟弟一动不动,如果不是怕母亲担心,我也早就扑上去了。与父亲临别那几日,双眼被泪水浸的视力模糊,流淌在血液里的亲情,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母亲哭闹的时候,姑姑们上前劝她,奈何根本拉不住,姑姑们也终于抑制不住,一起趴在那里哭。
我等到母亲把想说的话都说完,和弟弟一起,去到她身边默默的陪着她跪了一会儿,扶她起身时,她像个孩子般听话。
可以说,在现场,没有任何人,能比我们三个人更痛苦。“别哭了”“起来了,别跪着了”这些话,对我们而言,一点作用都没有。
这种噬心的痛苦,没有人能真正的体会。此时,让生者肆意的宣泄内心的思念,苦痛,你只要沉默,就是最大的恩赐了。
身体和心灵上的痛苦,谁也不能替代,更无法感同身受
我经历身体上最大的痛苦,除了牙痛,大概就是我骨折那次。
医生说是:三踝粉碎性骨折。身体上疼痛难忍,心理上对未来可能残疾的恐惧,让我难以自控的哭个不停。怕亲人担心,我强忍着,只是默默流泪而不出声。
在去医院的路上,不断有“好心人”劝慰我,“别哭了,没事的”“擦擦泪,这算什么呀,咱不怕”。我知道他们是好心,然而我的内心独白却是:我也不想哭啊,可我他妈的疼的要死了啊,我根本控制不住我的眼泪啊。
手术后脚踝塞进两块钢板15个钢钉,麻醉消退后,我连哭声都控制不了了,母女连心,身边的人都在劝我别哭了的时候,母亲说:“都别管她了,让她哭吧。”然后趴在我耳边说:“如果哭能好受点,你就大声的哭,千万别憋着。”大概只有母亲看到了我憋着多么不容易。
我不知道那次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痛晕过去还是哭昏过去,反正再次醒来时,我没那么痛了。
不哭不痛了,不是因为听了谁的话,而是心里真正的放下了
后来我还打过刺激血管的点滴,每天在肚皮上打抗血栓的针,我都没有流泪。因为那种痛苦我能忍,实际上,父亲过世后,我很少哭。
我对闺蜜说,这件事让我知道,无论身体还是心灵上的伤害,不哭不痛了,不是因为听了谁的话,而是心里真正的放下了。离弦的箭收不回,惊弓的鸟儿只能逃。一旦开始,有些过程是必经的,而后才会有结果。
没有人能对你的痛苦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亲人离世、爱人离开、朋友背叛、很多事情是旁观者无法亲身体会的,既然无法体会,又何必强行安慰。你以为站在对方的角度来思考了,但实际你还是把自己放在对方的角度,而不是变成对方。
每当闺蜜感谢我的开导和陪伴,我都会告诉她:感谢你自己吧,是你自己不断思考,反思,调节,我只是简单的陪伴。我知道,如果你不愿上来,我怎么用力拉也没用。
最终把你从痛苦的深渊里拉上来的人,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