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鞋子》:生活,就是用尽全力,但不放弃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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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岁的男孩阿里,矮小、瘦弱,在一群衣着光鲜,比他高大的同龄人中奋力奔跑着。他记得在妹妹面前许下的诺言:“我得了第三名,就把男鞋换成女鞋送给你”。

为了这个诺言,他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无限的能量,迅速超过第五名、第四名、第三名。突然,他发现前面已经空无一人, 愣了一下,他放慢速度,一个人超过了他,两个人超过了他。

阿里调整自己的速度,努力想稳在第三的位置,但他却被身后的队员推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当他爬起时,不断有人超过了他。

对名次的极度渴望,让阿里爆发了。这一刻,世界已经不存在,没有灼热的阳光、没有竞争的队友、没有比赛的结果,只有奔跑,用尽全力的奔跑。

终点在一步步地逼近,10米、5米、3米,路旁是欢呼的人群,老师在激动地为他加油,这一切阿里毫无知觉,他奔跑在自己的世界,在这里,奔跑是他创造命运的奇迹。

用尽全力的冲刺后,阿里扑倒在地。老师激动地冲过来扶起他,喘着粗气,他着急地问:“我是得了第三名吗?”当得知是第一名后,他低下头,默默流下了失望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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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需要的不是第一名,是第三名,因为,第三名的奖品是一双鞋,一双他和妹妹都梦寐以求的鞋!

阿里的心结,源自“一双鞋”。那天,他拿着妹妹莎莉修补好的粉色小皮鞋,到菜店买菜,结果放在门外的小皮鞋,被当作垃圾收走。

一双皮鞋,对于普通家庭不算什么,但对于阿里家来说,却是沉重的负担。在这个贫困的家庭里,爸爸一个人的工资,供他和妹妹读书,还要为妈妈治病,更有一个刚出生的妹妹嗷嗷待哺。

阿里不知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双破旧的小皮鞋,将成为他痛苦、愧疚来源,也成为他人生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莎莉,阿里的妹妹,她所有的骄傲都来自那双装饰着蝴蝶结的粉红小皮鞋,虽然它已经破旧不堪,但在她眼里,这双鞋却像灰姑娘的水晶鞋,是她美梦一般的存在。

那天,哥哥回来告诉她鞋子丢了,粉红色的梦破碎了,莎莉流下了伤心的泪水。但懂事的她答应替哥哥保守秘密,于是,小小年纪,为了一双鞋,她过早地体会到了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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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约定按上课时间段,共同使用哥哥的球鞋。于是,一大早,她穿着不合脚的球鞋去上课,下课后,狂奔到巷口,将鞋还给焦急等待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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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两个穿着同一双球鞋的孩子,带着找回鞋子和拥有鞋子的渴望奔跑着。同一条街道、同一个秘密、同样的焦急心情,让这一段经历,隽刻在他们共同的记忆中。

这就是伊朗电影《小鞋子》的主要故事情节。一双鞋,两个孩子,简单、家常的故事,却在一个个不经意的瞬间,打动你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这部没有夸张故事,华丽布景,煽情催泪的儿童电影,获得了1999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在各国公映时都获得了不俗的票房。

国内虽未公映,豆瓣评分却达到了9.2分,除了网友对影片的喜爱,还有对被誉为“伊朗斯皮尔伯格”的导演马基德.马基迪的肯定与致敬。

贫穷,注定是一个不被大众广泛接纳的题材,不管是电影还是现实,因为它是一种消极与自卑的力量,除了让人同情、难过,还有痛苦、绝望。

很多时候,贫穷被用来比较、鞭笞或搏取同情,在有些影视作品中,穷人更被描绘成自私、浅薄、无爱、势利的形象。似乎人穷,所有的美好便与他们无缘。

但马基德这部彻头彻尾讲述穷人的电影,却打破了人们对于贫穷的固有偏见,它透过孩子们纯真的目光,让人体会到生命中最纯净的人性温暖。

是的,这是一个很贫穷的家庭,穷到全家五口人只能挤在一间狭小的出租屋里。因为欠房租被房东责骂、因为赊账而被要求拿又小又烂的土豆,更因为爸爸一人的微薄收入,连买一双普通的鞋都是一种奢望。

但就是这样一个贫穷的家庭,却因为每个成员对它发自内心的呵护,显得充满温情,让人油然而生一种不需要廉价同情的尊重。

刚出场的爸爸让人联想到被格式化的穷人形象,对阿里的斥责、对老板的控诉,让他显得愤怒、焦虑,但说着说着,他却关心起了妻子、表扬起了女儿。他不善表达感情,却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家人。

家里没糖,女儿不解爸爸为什么不拿为清真寺砸的糖,他告诉女儿:“不行,这是清真寺的糖,暂时交给我保管。”虽然穷,他却坚守自己做人的原则。

阿里是这个家的长子,爸爸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懂事的他过早地体会到了生活的不易,他努力地学习、帮妈妈分担家务,希望成为爸爸口中扛起责任的男子汉。

因为妹妹鞋子的丢失,他更理解了爸妈的不易,小小的他,会在睡前偷听爸妈说话,为家庭的困窘担忧自责。随后,在责任的驱使下,他勇敢地向老师申请参赛的资格,凭着信念拿到了第一名。

做为一个爱美的小女孩,鞋子的丢失让莎莉陷入了伤心与自卑中, 她多想开口让爸爸再买一双新鞋,但她听哥哥说爸爸没钱买鞋时,却停止了哭泣抱怨。

无数次,那双不合脚的脏球鞋,让她感到自卑;无数次,同学的漂亮皮鞋,让她羡慕;无数次,因为迟到面对哥哥的责备,她委屈落泪, 但对这个家的爱,让她默默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因为爱,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体谅、坚守与承担,来守护这个家未来的希望。

爸爸带阿里去城里接活挣钱,是影片的最大转折。虽然这个片段有富裕与贫穷的强烈对比,乐极生悲的黑色幽默,但我却觉得这是全片埋藏的最大彩蛋。

顶着炎炎烈日,爸爸骑自行车带着阿里来到城里,高楼林立的大城市让阿里眼花缭乱。逐渐拉远的俯拍镜头下,高架桥车流中孤独穿行的自行车,显得格外“另类”。

在奢华的富人区,由于爸爸的语无伦次,他们被一次次地拒绝,沮丧的爸爸失去信心后,阿里勇敢地用流利的自我介绍为爸爸解了围。

一瞬间,从爸爸眼中闪过的惊喜与欣慰,让我看到了这个家未来的无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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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印度电影《神秘巨星》中,妈妈看到尹希娅在飞机上勇敢地要回自己的座位,那种女儿已经长大了的欣慰一样,爸爸此时也体会到了“儿子比我强”的满足与骄傲。

这种满足,是为人父母,在漫长无私的付出与坚持后,最美好的回报与收获。

这是一部朴实的电影,没有大喜大悲的冲突设定,也没有善恶对峙的紧张情节,就像没有任何人为加工痕迹的纪录片,克制、平静到你以为只是无意中,旁观到了两个孩子的生活。

但它又是让人牵肠挂肚、欲罢不能的,因为一双破旧的鞋子,观众会发自内心地为兄妹俩担忧、紧张,期盼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导演早已洞穿了一切:真正的生活 根本不会有太多的华丽、意外,有的只是平淡、寻常,有时,甚至是用尽全力后的怅然若失。

影片最后,得了第一名的阿里精疲力竭地回到家,沉默面对妹妹的伤心。他脱下鞋底已被磨穿的旧球鞋,将伤痕累累的双脚泡到了水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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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的水接纳了他受伤的双脚,一群美丽的小鱼缓缓地游了过来,亲吻着他的伤口,仿佛在安慰他的失落。

而此时,爸爸正带着两双鞋子和丰富的食物,骑行在回家的路上。

镜头拉远,定格,波光粼粼的水池,闪烁着神奇的光芒,仿佛一位早已知晓结果却含笑不语的精灵,等待着揭示这个男孩人生中最意外、最丰盛的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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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不要对生活失去希望,就算你穿着一双烂球鞋,用尽全力奔跑,却一无所获时,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会有盛装打扮的美好不期而遇地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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