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小朵儿时不算乖。
夜里两点她还声嘶力竭地哭。不吃奶,尿布也是干的。她不会说话,所以至今原因不明。
尤其在冬雪的夜,怎么哄都不行。我困得眼晴发酸,脑子发晕,抱着她手都抖,恨不得唱那个曲,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到现在别人眼里的琼瑶雪景,于我还是女儿的哭声嘹亮。
我实在熬不住了,她爹抱她一会儿,我刚眯上眼,被她的哭声闹醒,她的小脸哭得发紫,她爹鼾声乍起,两不相干。
邻居好心出主意,于是广贴小纸片,上写:天荒荒,地荒荒。我家有个夜哭郎。来往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家亮。
我相信对门的大妈一定捧场,念百遍有余。那段时间每次见她,她都念念有词。
但小朵一到夜里就哭,忘我地哭,无我地哭,声嘶力竭地哭。
问别人家的孩子,都好好的,早睡早起。不哭不闹。
小朵的夜哭让我心有余悸,以至于有了小果,我还隐约担心。
月嫂解人意,老大闹,老二就乖。我四个娃呢,经验丰富。
小果真不哭。但是这娃娃也不睡。
晚上十一点,我和他爹还在中心广场上遛圈。冬天深夜的龙城广场,只剩下街灯了。现在的我,熟悉龙城广场的每个角落,什么地儿有梅,有蘑菇丛林,有路。
遛完回家陪睡,还是我的工作。
他爹会解人意地问,小果,跟我睡吧。
小果说,不,再见。同时摆摆小胖手。这是小果同学目前为止,会说的几个字。
他爹会叹气,似乎很惆怅的样子,面上的喜色跟语气明显不搭调。唉,那我去隔壁睡了,关上门,风一样地溜之乎了。
我跟果先互相看一眼,小果调整一下声音,又甜又腻地叫妈妈。
先讲故事,还是小朵时代的故事,什么小兔子乖乖,什么小老鼠上灯台。
小朵听不下去了,妈,你好歹换一个。天天听,会腻。
做为资深孩儿他娘,谁关心我天天讲故事会不会腻。
他爹会做无奈状,你看吧,小果喜欢你,都不让我带。
于是晚上十二点,我还在头脑昏昏地讲白兔妈妈有三个孩子,长耳朵,红眼晴,短尾巴。我是得读读幼儿绘本,看点新鲜的东东讲给小果听。因为他真的腻了,头摇得泼浪鼓一样。我一会请小白兔开飞机,一会儿请它潜水。一会儿请它骑马。恨不得它也七十二变,取经去。
小果睡下了,我还刷刷朋友圈。
大家的日子乐陶陶的。旅游的,喝酒的,吃饭的。
还有谁谁说,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我叹口气,为小果,我是天天到夜半,也没有感到一丁点浪漫的诗意。
总算迷糊睡下了,似乎有电话响。我第一眼看小果,还好,睡得很沉,小腿蹬到被子外面,去年还滚到地上两回,哭得比小朵还惨。
电话是推销旅游线路的。我挂了拉黑他。
我不想看风花雪月,只想踏踏实实睡一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