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等待

夕阳的余晖照耀在我与JR的身上,他本就健壮的躯干在这逐渐暗淡的光辉下显得线条分明,五味杂陈的情感冲击着我内心最深处的部分……挥手告别,扬帆远航,忘不了的,是JR的故事无形中抛出的绳子,牢牢地系在我心上。

大约是一年前了,我和父亲踏遍了小半个伦敦,终于在黑人区找到一块覆盖着薄薄尘土的篮球场,场地上仅有一个十五六岁大的黑人男孩在投篮。我忍不住走过去与他切磋切磋,几球过后我们坐在球架上休息,我用蹩脚的英语与他交流着。“那是你父亲吗?”他指了指场边,“是。”我回答。他沉默了几秒,虽然不明显,可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咽了一口口水。“你说你叫JR,可是你姓什么呀?”这次我确定他是咽了口水。紧接着他抬起头,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圆眼睛直直地看着我,那坚定的目光几乎能把他人灼伤。他厚厚的嘴唇张开又合上,发出两个音节:欧文。那天分别时,我依然对这句话有些不解,因为,他球衣背后分明印着JR. Anderson.

接下来的两天我没有去打球,毕竟我还在旅游。从宾馆到地铁站的路上经过一片公墓,每天早上都会有个黑人站在那里,起初没留意,那天我定睛望去,那不是JR吗?他身上脏兮兮的球衣与脚上一尘不染的球鞋总是那么格格不入,他的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头卷曲的短发在阳光下乌黑发亮,一双黑别分明的眼睛射出犀利的光芒,脸上挂着的神情失望中透露着喜悦。

我想走过去找他,他似乎瞥了我一眼,扭头就跑……,从赶来追他的母亲那里,我了解到了JR经历的不幸:“这个可怜的孩子,一岁大的时候,父亲就带着枪离开了他。刚走的几个月我们还书信来往,后来不知怎么就失去了联系。他父亲的家族都葬在这个公墓,父亲的最后一封信只表述了短短两件事:一无论是死是活,JR可以去公墓找他。二、请JR穿上父亲三岁时亲戚送的‘AJ1禁穿‘篮球鞋。”

几天后我在球场又见到了JR,我告诉他我了解他的不幸。“你说,父亲是不是一定在!”他的泪水大滴大滴往下掉,“他只是还在工作,没法回来看我。”他的声音颤抖,接着,抽泣起来。“你的父亲,他,一定在的!”我看了看天空,似乎这样可以祈求到什么……

告别的那天,我才明白,他在墓地旁的等待背后的意义,那日复一日的守候蕴含着孩童对亲情无限的渴望,像是油灯里的火焰,燃烧着,一阵风来,又可能随时熄灭,这样的等待是多么纯粹,多么美丽!

其实我也在等,等一个不需要像JR这样的孩子日复一日等待的世界。

彩蛋:

1、 父亲带枪走了,去了哪里?

JR今年15岁,他一岁时父亲离开,那年是伊拉克战争,爸爸带枪是去了战场。

2、 脸上挂着的神情失望中透露着喜悦。

伊拉克完全撤军是2017年,所以JR觉得爸爸还活着。

3、 JR说他姓欧文,可球衣上印的名字是Anderson

说明JR现在跟的是妈妈的姓,证明官方已经认定爸爸已经死了,但JR坚信爸爸活着,他坚持姓爸爸的姓。

4、‘AJ1禁穿‘篮球鞋

  AJ1禁穿‘篮球鞋发行的年份是1985年,所以他爸19岁离开家去战场。之所以这样写是因为库里他爸是18岁当上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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