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英雄们日后老去》

        一次去同学家给她妹妹讲故事,故事讲完了,小妹妹眨着眼睛问我:“姐姐,姐姐,后来呢,后来英雄们去哪了?”我愣了一下,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呀,哪还有后来。然而孩子们的心灵都是可爱的,为了满足小妹妹的好奇心,我只好胡乱编了一句:“后来英雄们都回家幸福的和家人生活在一起了。”来草草收场。

        回到家后,认真想了想,发现所有的故事都雷同的出奇,让人看了后的确有种哄孩子的愉悦感。童话里告诉我们,骑士历经千难万险后将恶龙的头颅砍下,从此民众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传奇也告诉我们,战士们背井离乡,浴血奋战后向大家宣告和平终于到来。然后,故事们就在一片和乐融融中戛然而止。

        后来呢?后来英雄们就回家啦,像常人一样生活,一样的老去。可能多年以后,老英雄们坐在自家庭院里,头上戴着小孙女编织的花环,当他们望向远处晨光里的密林里眼睛的光芒,或许与多年前面对民众的欢呼雀跃时的眸光一般明亮。又或许,当英雄们回到家乡,却发现家园已被战火摧残,于是他们便在国家的无限尊敬中度过余生……如此多的或许可能,都被掩埋于历史之中,也从来无人究问。

        我从小生长于一个小镇中,小镇中人烟往来,都充斥着满满的市井风情。一日,我如同往常一样穿过喧闹的街巷,当路过一间早点铺时,发现里面坐着十来位老兵,他们精神抖擞着谈笑风生,胸前的徽章映着晨光闪闪发亮。据店主说,这些老兵都是旧时战友,时不时就相约一起来他这老店里吃顿早饭。

        多好啊,多年前的风风雨雨,旧时的辉煌战绩,都不过消弥于眼前的一杯早茶,一碟肠粉,一份点心。就连我这样一个过路人都禁不住开怀:你看,我们的小镇里也有英雄,也有故事呢。一场英雄们的重逢,一场局外人的欢喜,统统不期而遇。

        历史往往记录刹那的永恒,从不过问老去以后。不过可能,老英雄们并不在意呢,他们是英雄是事实,他们老了也是事实啊,既然如此,那就不折腾了吧。就看着窗外车水马龙,行人往来,看着年轻人们日新月异,也挺好。

        至于那些旧日里惊心动魄的故事嘛,有人愿意听那就讲讲,有人愿意看那就写写,没人听没人看的话,那就丢进炉火里,煮杯茶佐个食儿。如此粗茶淡饭,若有儿孙绕膝,友人相系,也甚是安乐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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