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总结历史,也谈无线发展的经验教训与挑战

        2018年6月14日,3GPP全会批准了R15版本,标志着5G的首个标准R15正式诞生,标志着5G第一阶段全功能标准化工作全面完成。5G建设大幕正式开启。5G不是一次简单的技术升级,更可能带来一次产业的深刻变革。站在5G产业的风口上,我们有必要保持足够的冷静,有必要回顾下历史,总结经验,用前人的经验,照亮5G前进的道路。

      纵观移动产业的发展,从上世纪8/90年代的2G,到2000年的3G,2010年的4G,再到2020年全面商用的5G,基本上以十年为一个周期。十年,可以发展一个行业;十年,也可以摧毁一个巨头、一个行业。在过去的数十年中,整个移5动行业有了巨大的发展。很多的运营商从小变大,成为了行业巨头。也有的运营商,没能抓住机会,逐步没落。站在2018年4G的巅峰时间点、5G的开元之年,运营商所面对的情况较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复杂。一方面,移动行业竞争日益激烈。业务区域同质化,“增量不增收”问题长期存在,流量的快速爆发给网络带来了巨大冲击。另一方面,以OTT为代表的移动互联网行业快速崛起。运营商日益管道化,行业主导权正在旁落。面对5G开启的千行万业机会,运营商必须有效抓住机会,不能有战略失误。

      先看两个案例

        案例1:英国电信BT


      英国电信是欧洲领先的电信运营商,原本也是一家全业务电信运营商,在业界有很强的影响力。在过去的十几年的发展中,BT推出了两项对自身影响重大的决策:

1) 2001年,BT基于财务方面的考量,出售了移动业务(O2),成为了一家全固网运营商。

2) 2004年底,BT发布了一项全新战略:“21世纪网络”。该战略的核心,是聚焦在固网领域,意图通过网络升级换代转型,帮助BT变为一家综合信息服务商。面对同业竞争加剧以及新技术和新业务的挑战,BT通过网络转型,业务转型等措施,进一步强化了在英国固网领域的绝对优势,完成了基于网络的综合信息通信服务提供商的转型,BT也成为了传统固网运营商转型的典范。

从这些年BT的财报来看,BT也确实保持了固网领域的持续增长,固网领域的转型不可谓不成功。但如果放在整个通信行业发展高度来看,却未必如此。

        纵观过去几十年的通信发展,有一个基本的规律,就是移动网络正在快速取代固网。过去的二十年,正是移动行业爆发的二十年。移动行业在用户和收入方面,都实现了远超固网领域的增长。BT出售移动业务,短期内改善了自身财务表现,但长远来看,却让自己丧失了移动行业发展的机会。另一方面,BT认为未来的主要场景是家庭和办公室为主的以固网光纤为主的场景,但是实际上从2000开始,用户的需求刚刚从固定的语音转向了移动语音,并从移动语音缓慢转向以3G为代表的移动数据通信阶段。还没有从窄带的移动数据通信需求转向以FMC(固移融合)这种以固定数据为主的阶段。这种判断失误,导致BT白白丧失了移动行业发展的的机会,将自身全网络的优势拱手让出。2016年,BT又以120亿欧元的代价,收购了移动运营商EE,实现了移动战略的回归。从2001年到2016年,白白浪费了移动领域的15年,不可谓不可惜。

        案例2:日本与欧洲运营商在3G时代的发展

        日本是最早发展3G业务的国家。早在2000年,NTT Docomo就建设了全球第一张3G网络,并于2001年推出了基于3G网络的FOMA业务。该业务主要用于语音和高速数据通信,其核心是积极发展各种移动多媒体业务。使用户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与任何人连接,传递高质量的视频并提高声音的清晰度,FOMA使移动多媒体世界“尽在你的手掌中”。其中语音包括普通语音和可视通话。相比传统的语音,视频通话的体验是革命性的。到2005年,FOMA用户达到1150万,占据Docomo总用户的25%,发展还是非常迅速的。


        日本3G的快速发展,给了其他地区运营商极大的信心。很多运营商也产生了战略上的误判。

误判1:对3G网络的定位过高

        基于日本NTT Docomo 3G的发展,运营商普遍认为,3G网络可以带来高速的数据通信能力,支撑视频通话、移动视频业务和高速数据业务的发展,是移动网络的一次革命。但事实上,由于3G本身是一种窄带的网络技术,其本身能力根本无法有效支撑大视频和高速的行业应用。其主要的应用,是在于文本和图片的传输。从2000年到2010年,3G十年的发展历程看,在3G网络上,也并没有发现在大规模的视频通话、视频的无处不在等现象,也没有出现3G领域普遍的行业应用呈现爆发式的增长和繁荣。但是,全球的运营商尤其是欧洲,3G网络的定位发生了战略的误判,期望过高。

        事实上,真正能在数据通信领域挑大梁的是4G。3G俨然是一个过渡性的网络技术。运营商在这个问题上普遍的战略误判,使得自身陷入了被动。

误判2:网络投资远超产业链发展

        紧随日本的脚步,欧洲运营商在2001年后,开始大量投资3G网络。大手笔竞购3G牌照。以VDF为例,在德国3G的总投资是50亿欧元,仅仅购买牌照就花了30亿欧元,而在建网领域只花了七八亿欧元。可谓是下了血本。但运营商如此大手笔的投资并没有给自己带来相应的回报。从2000年3G发展开始,整个产业链受制于终端的问题,行业的发展非常缓慢。全球的3G网络普遍呈现出缺乏终端、缺乏用户的现象。而电信行业的投资回收期通常为5-7年,所以从2000-2007,很多运营商的网络在技术上开始落后但又面临更新换代,前一代的投资未收回又面临新的投资。运营商的经营开始恶化。

        事实上,在3G数据通信时代。通信产业已经从传统的由运营商主导的管道模式,走向产业链端管云全面协同模式。终端已经是产业链的关键一环。在终端未取得突破的情况下,移动行业就不会取得突破,网络只会空载。

      站在2018年,正是4G的高点,5G的起飞点时间点。在此后全球大多数区域,4G网络将平稳发展并准备下滑,5G网络将获得快速发展。当前阶段,很多的运营商对未来的技术判断和业务判断仍然有不同,对未来趋势的判断就有可能对后4G、5G产生战略的上的误判,导致又出现在3G时代的困境。因此,有必要总结过去的经验,以史为鉴,面向未来。

2G

        1990年开始,2G的主要业务是语音和短消息。在2G时代,运营商的基本业务就只有两项:语音和短消息。在这个时代。通信行业玩家包括供应商(类似华为、中兴等)、运营商、增值服务商(SP)和消费者。运营商无疑是行业的主导者,获取了产业链上大部分的价值。这是典型的管道模式。

3G的最大挑战:终端

        在3G时代,如前所说。通信行业的已经开始走向端管云全面协同的模式。

        在管道侧,运营商不仅提供语音和消息,同时还提供流量服务,也就是移动上网服务。利用3G网络,上网浏览图片和文字是没有问题。但是要看视频、或者做高速数据应用,却是非常困难的。管道能力的不足,限制了业务的发展。在3G时代,主要还是小屏幕的,窄带业务为主。之前业界呼声很高的视频通话、高速数据行业应用并没有发展起来。有此,也使得在内容侧就是云端的发展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在终端侧,终端的发展较内容来看,要独立的多。而从产业链端到端的角度来看,3G领域众多的挑战当中,最大的挑战就是终端。简单讲就是没有终端。从2001年3G开始建网开始,在之后的六七年的时间里,整个产业都呈现出没有终端可用的状态。这种情况直到2007年IPhone的发布才得以解决。因此,在产业链端管云协同的模式下,3G的核心瓶颈就是终端。谁突破了终端,谁就取得了领先。事实上,iPhone的诞生,以其革命性的体验,迅速获得了业界的高度赞扬。iPhone帮助苹果公司一举成为移动产业的重要一极,并逐步获得了产业链的主导权。


在3G领域从网络、技术、运营到业务,真正的主导者,还是欧洲运营商。但是3G的发展跟2G相比,从2G时代的承载连接为主,逐步演变为端管云的协同生态。终端开始超越管道,成为产业链的核心一环。美国在终端和互联网领域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因此在3G领域,产业链的主导权开始从欧洲向美国,以及日韩转移。

4G的最大挑战:来自于网络资源的不足

        3G的瓶颈是终端,这个瓶颈一旦突破,终端发展就开始加速发展,从1核到2核,到4核以此类推,快速发展。在4G领域,流量正在快速增长。全球单用户的平均DOU从最初的几十M增长到2017年的2.6G。目前单用户DOU最高的在中东(如科威特、沙特),以及日韩等国。在中国也已经超过了4.8G。在4G领域,真正开起了视频和高速数据服务的大门。催生了对网络的更大需求。因此在4G领域,其最大的挑战来自于网络资源的不足,包括频谱、站点、容量、室内覆盖等。


1) 目前4G网络流量仍然呈现爆炸式增长中。在过去的5年中增长了15倍之多,未来仍将快速增长。而随着不限量套餐的流量,进一步给网络带来压力。据统计,目前全球的网络已经有超过115张出现热点拥塞,预计2020年热点负载超过(PRB)77%,平均超过37%。网络压力可见一斑。

2)  在流量分布上,呈现多热点区域、多场景化等特点。同时在室内外呈现八二原则,即室内占据流量的80%,室外占据20%。但是网络的覆盖上面正好相反。目前80%的室内流量是由室外站点支撑的。目前室内的场景的最好的技术是光纤+WIFI,但LTE将作为一项重要的力量进入到室内,就是室内无线接入技术。这是未来LTE的演进的重要方向。随着3GPP R14\R15关于LTE能力的进一步增强,未来也可以提供xGpbs的能力,可以满足个人用户群体的需求。

3) 4G网络正在持续演进。在3GPP R14/R15中,对LTE的能力做了进一步增强。未来4G也可以提供xGbps带宽、10ms时延的能力,能满足大多数业务的需求。

        因此,运营商仍然需要持续投资4G网络,才有可能解决4G网络的瓶颈。整体上看,解决网络瓶颈可以是投资5G,也可以是把5G技术引入到4G网络。考虑到5G短期内获得的收入仍然有限,还无法对4G形成有效替代。因此持续投资4G也是运营商的现实选择

        在4G时代,通信行业仍然是端管云的模式。从这个角度上看,美国是4G通信行业的主导者。在网络侧,VERISON 2010年便开始了4G网络的建设,其用户一度占据全球4G总用户的70%。在终端侧,有苹果公司。苹果公司是整个终端的主导者,也是移动通信行业主要价值收割者。苹果一家公司的利润产期占据终端产业的80%以上,2017年利润超过484亿美元,这是任何一家运营商都无法企及的规模。在云端,即内容端,有以FB为代表的移动互联网,引领着互联网的发展。而在网络侧,以高通为代表的美国公司,在标准、芯片领域深入介入,也是行业的主要参与者。因此,从端管云的角度看,美国真正实现了对欧洲的超越,实现了对行业的主导。

        在4G领域,中国也已经异军突起。在互联网领域,全球领先的互联网公司TOP20中,中国占据9家(仅次于美国的11家),终端领域TOP10企业中中国占据7家。在网络领域,中国移动200W座基站,3大T超300W座基站,成为全球最大的LTE网络。因此在端管云领域,中国已经超过了欧洲所有的国家和运营商,紧跟美国。虽然在互联网、网络技术等方面跟美国还有些差距,但是在5G时代,有望与美国并驾齐驱甚至超越。反观欧洲、日韩,在端管云领域则各有所欠缺。因此在5G领域将呈现中美领先、日韩紧随、欧洲其次的基本格局。

5G的最大挑战来自垂直行业以及在此基础上商业模式的确立

        虽然持续投资4G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缓解4G网络的瓶颈,但如果要解决整个无线侧的瓶颈则需要5G技术。 5G可以提供10Gbps以上的峰值速率和单用户xGbps的体验。其速率和容量将是4G是十倍以上。在解决了4G网络的瓶颈以后,整个通信行业的瓶颈将往上层走,就是行业。从3G到4G,运营商的业务模式基本不变。就是语音、短彩和流量。但是5G不同。面向个人的语音、短彩和流量业务仍将存在。但是面向行业的应用和商业模式却需要全新建立。

        从端管云的角度上看,5G时代的端都不会再是瓶颈,真正瓶颈点主要在云。广义上,这些垂直行业应用就是云。因此运营商如何跟垂直行业合作,孵化出符合自身条件的业务生态,并在此基础上建立商业模式,将成为5G能否成功的关键。其次,行业催生应用,催生流量爆炸。5G时代,流量将进一步爆炸。运营商需要把海量的信息和流量跟互联网连接做匹配,必须从软件架构上,从IT走向DT,从大数据走向人工智能,构建起面向大连接、面向海量数据的DT与智能平台,才有可能支撑5G业务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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