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东头有一个寡妇,她名字里有一“菊”字,人称她为“傻菊”。傻菊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干,从村东头溜到村西头,哪有人她在哪站站蹭蹭。有人给她东西吃她也不客气,接住就往嘴里填。
村里人为什么称她为傻菊呢?这还得从头说起,傻菊的家在城里,姐姐哥哥们也都是吃商品粮,他们有在银行上班的,有在单位或某企业上班的。父母也都是很世面的人物,可偏偏傻菊小时候得了个小儿麻痹症,那个年代没有防疫针,得这病的人多,但凡得了这病,等于得了不治之症。傻菊也在劫难逃,得了这病以后落了个大脑炎后遗症,自此口齿不清,大脑处于半精半傻的状态。
傻菊父母无奈之举,只得让她嫁给了村东头的刘根儿,刘根父母早亡,家里穷得一贫如洗,兄弟俩眼看娶不上媳妇。“眼下这女子虽傻,但也比一辈子打光棍强得多。”有人这样劝他。
话说刘根因家穷,娶了个这样的媳妇也着实没办法,但对于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有时在田里,让傻菊帮着下地干活,傻菊常出错,一出错刘根就狠狠地吵她、打她。越是吵她打她,她越是出错,有时会吓得更傻!
就这样吵吵打打,不知不觉傻菊为刘根生了两个孩子,虽说都是女孩儿,但智力上没啥缺陷,这也让刘根稍微放宽了心。虽说穷点,但也能看着孩子过日子了,可好景不长,刘根得了个肾病,眼看一天比一天消瘦,刚开始还能弓着腰走路,后来连走路也成了问题。
因家里穷没钱去大医院治病,傻菊只能用架子车推着刘根去村西头诊所里打个吊瓶勉强维持体力,可天长日久刘根最终还是没挺过去。撇下傻菊和两个年幼的女儿撒手人寰。
没了丈夫傻菊的日子更难过了,一个傻子地也不知道咋种,饭勉勉强强做熟。说到这里咱也不用急,傻菊不是有个强大的娘家做后盾吗?这回娘家爹出面了,他来到闺女家把闺女家的几亩田地承包给了村里能干的人家,包地人给的粮食,都给她存到了姐夫的面粉厂,什么时候没面了,就去面粉厂里取。平时花的零钱也是娘家周济的,村里人谁都知道傻菊虽傻可人家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
俩孩子上学,刚开始给外婆家要,再后来学校里有了“两免一补”,傻菊这两个孩子上学再也不用交学费了!但他们在学习上都不太灵巧,后来只上了小学就辍学了。再大点她们就像双飞的鸟儿一样,飞去远方的城市打工。姐妹俩虽缺少父母管教,但都老实本分。姐妹俩相依为命的在一个厂子里打工,挣来的钱全都寄给外婆,让外婆给攒着买嫁妆用。
俩孩子在外打工基本上一年回来两次,临走时帮傻菊买好半年的煤球和食用油。因为傻菊不会用煤气灶,但她会下煤球。
一年到头傻菊也花不了几个钱。衣服是村里人送的,尽管是别人穿过的,但傻菊不嫌弃。谁家地里有吃不完的菜,碰到傻菊也会送上一把。有时她自己也会买上一点,一个人除了油盐酱醋开些支出别的基本上没什么开支。
傻菊一年到头的饭食也就是米汤、面条之类的,除了过年娘家人会给她送来一些炸的丸子、酥肉等肉食。其它就再也没什么改善。傻菊或许是营养不良,或许是她就那样,总是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背有点驼,门牙也掉了几颗,脸上呈现出一股傻里傻气的样子。
由于孩子常年不在家,她又不会干点什么,平时也就在村里瞎转悠,有时碰到几个妇女拉家常,傻菊就站在旁边听听热闹,有时帮邻居们抱抱孩子。傻菊娘家人怕傻菊寂寞,就给她物色了个倒插门女婿,但傻菊相不中人家,对死去多年的刘根仍然念念不忘,她硬是不理睬人家,结婚不到一个月那人就走了。
接下来日子照旧一个人过,但傻菊似乎从来没怪罪过生活,不管谁说她啥,她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时过境迁,不知不觉傻菊守寡了二十多年,也没听说她点风言风语。但最近几天老是发现村里有大帮大帮人出现,有时还伴有警察。后来听说傻菊被深夜里被人强奸了,强奸犯是村里的一个看起来正正派派的老实人,小她好几岁,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就傻菊那样,看着都没人会要,哪会有人……事实还真就那样,竟有人想尝尝鲜。
傻菊受了委屈还不敢对孩子们说,有一次过年无意间对孩子说漏了嘴,娘家得知此事怒不可赦,决心为傻菊讨个公道。证据确凿,犯人判了刑被送进了监狱,这进监狱前总要检查检查身体,可谁知犯人竟查出脑子里有个脑瘤,不巧又被释放,但也不能就此罢休。或许不了了之,或许赔偿钱之,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了!
后来傻菊的两个女儿也都结了婚,亲家接傻菊去她家里住,傻菊觉得不方便坚持不去。傻菊一个人守着她那两间空洞的房子和快要倒塌的鸡架门楼,依旧过着她想过的日子。
后来她娘家人怕傻菊一个人受人欺负,非要把她接回娘家住,但傻菊总也不愿离开这里,谁也不知道她在坚守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