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批《诗经——蒹葭》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绿草萋萋,白雾迷离,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

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方向,却见依稀仿佛,她在水的中央。

我愿逆流而上,与她轻言细语,无奈前有险滩,道路曲折无已。

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踪迹,却见仿佛依稀,她在水中伫立。”

每当听到这首《在水一方》,我总是能陶醉在歌词和旋律中。想来自己很俗气,却也能体会这种心意的。

然而当我们追溯这首歌的原来意境时,却不似那么真切。

亦真亦幻之梦间,寻找秋日的一泓初阳。似乎那稍斜的温暖,笼罩在一片白色的潋滟之中。这时只需要躺在小船上,听着轻轻的浪,泊泊敲击船舷的声音就好。

那凄美的一切都是带着一丝单薄的草木香气,让你回到白色的墙壁,翠色的窗棂,以及那个带着一丝书卷味道的清晨。

直到她在你面前,无论是在做什么,采一朵小花,让小狗在她的脚边追逐,或者是用手指捻着发梢思考,或读一本诗集,或听一首乐曲。

总之她就是最美好的。让粗矿的,还是狂野的,甚至是冷漠的你懂的什么是浪漫。

琼瑶女士在给这首歌写歌词的时候,那种心境是直男们体会不了的。但男人的浪漫未必就要像《蒹葭》中的水道一样蜿蜒曲折,千回百转。

因为我们总是能知道自己中意的那个‘伊人’,宛在水中央。

或者你曾经也遇到过让你觉得纷繁的情境,或者你曾经也注视过让你觉得炫目的场景,或者你曾经也听到过让你觉得躁动的杂音。

但这首诗,只用‘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十六个字。

一把就能将你拽到作者的宁静之中,然后让你为了你心里的那个‘伊人’,‘溯洄从之’、‘溯游从之’。

哪怕‘道阻且长’,亦或是‘道阻且跻’,更甚者‘道阻且右’。

总之,她!总在你心湾的中央。

所以男人们,不是不浪漫,也不是只看脸。

他们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到底爱的是什么,只是‘乱花渐欲迷人眼’。他们早已经忘记了应该寻找什么样的‘伊人’。

但相信我,那个他们惦记的,绝不是姑娘中最美的那个。因为哪怕是身边的女孩儿如此标志,他总能在自己的心上人身上,找到更美好的气质。

而那追寻恋人的感觉,正如诗中第一段被压的正巧的韵脚,并不是跳脱的少女,一晃便不知踪迹了。

反而是亭亭玉立的淑女一般,中规中矩之中又有灵动的调皮。

‘苍’、‘霜’、‘人’、‘方’,四句里压三个‘ang’韵,正是‘江阳辙’。给人以一种不明朗且稳定的感觉。

而后面又稳定的用‘长’、‘央’两字,一再明确第一段落中的韵。吟者朗朗上口,如同歌曲。

而诗中的意境也带领读者寻觅在一片白色芦苇与清澈水晕之中。给那在水一方的伊人,也添上了神秘朦胧的色彩。

‘溯洄’与‘溯游’带来寻找的紧张与盼望,好似只要再努努力,那‘伊人’便可以出现在眼前一般。

直到整段的最后一句,依旧落在了整段的韵上。这就如同音乐中导音与主音的关系,提示回归而最终回归。

而在诗中第二段和第三段中,将‘江阳辙’进行了改变,甚至有一些破格。不但增加了关于场景的描述,而且还将音调变高了一些。

从‘ang’边做‘yi’韵之后,在‘萋’、‘晞’、‘跻’、‘坻’这四个韵脚之中加了一个‘湄(mei)’,给人带来了一种忽然。

但懂得歌唱的人,自然明白。在歌曲之中变调了,演唱的音高也会跟着变。而在变调之后,演唱的发声位置也会发生变化。那么适合这个发声位置上的‘字’和所能发出的韵也不一样。

而在意境上,第二段也出现了一些转变。甚至用‘萋萋’这样的词语,将本来就似梦似真的画面变得更加朦胧了。

思考一下,这片水域到底是更加衰飒了,还是更加华丽了?到底是草木茂盛的真实,还是云行弥漫的朦胧?

而随着诗歌到达了第三段,那心中的人便越来越靠近了。诗词中的韵也就更加放飞自我,彻底沦陷于混沌。

眼看‘伊人’在前,谁还管那些有的没的!

‘采采’与‘萋萋’略有不同,不但描述了水边芦苇的繁盛,更是提示了它们的华丽与多貌。

‘涘’这个字很有趣,在释义之中,说是发‘si’,但后面标注从‘矣’韵,想来当年这个字读起来,应该也是押韵的。

而且在位置关系的表达上,又比‘晞’更近一些。仿若那‘伊人’也看到了我们,慢慢的从‘水的那一方’走到了‘水草交接的地方’,最终来到了‘水边’,与我们相见。

而当我们经历了‘长’(形容道路漫长)、绕过了‘跻’(形容难以攀登)、来到了最后的‘右’(形容道路迂回曲折)。这里也算的上是整条水道上最难以渡过的。

那‘伊人’也明白我们焦急的心情,似化作仙子,来到了水中之‘沚’。

玉足轻踏湿泥,裙脚略露冰肌。颌首低眉寻路,跨步避险且宜。

如见西子浣纱,又似飞天飘逸。秦王驾临此处,愿作遁世范蠡。

整首《蒹葭》描绘了生动细腻的景象,比此篇开头时所写的那首歌词更加富有想象空间,视野也更加广博。

不拘泥于男女之间的小情小爱,你把‘伊人’当做爱人也好,当做朋友也好,当做亲人也好。它都是可以被接受的。

而在‘秦风’之中,这首也体现了当时秦地之人含蓄而内敛的情感表达方式。

将此首留给后来者,体会其中曼妙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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