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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到这座名叫托布的西部小镇,它富有情调而浪漫的异立于蓝色星球东经80°9′42″---91°01′45″,北纬40°14′16″---49°10′45″。除了虚荣,天山、溪流、沃土在这一应俱全。经世代辛勤的人们开垦这片处女地,如今已是一派生机勃勃。
除了荒凉,这时而会有黄土尘沙漫天飞舞,观看这独有的壮观景象时,无需担心它会将你卷起,捎你踏上奇妙旅程,一排排笔直参天的白杨就捍卫着小镇,装饰着小镇,使得与天地浑然一体的小镇,隐晦着独有的魅力,生活在托布小镇的人们多么幸福。
02
生于斯,长于斯,更独爱这座小镇,我叫吴西北,自诩为一个听烦市嚣的人。有一些年月人们拼了命要往前奔跑时,我仍旧慢慢悠悠的走在他们后头。短暂的生命,几乎来不及干什么便匆匆谢幕,没时间抱怨岁月漫长,并在其中寻找痛苦和烦恼。我想干点自己想干的事,想让生命简洁到只剩下快乐。
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愿意花一整天享用这一望无际的西部疆域,有时躺在田野上听听虫鸣,陶醉于大地的协奏曲,随小虫子以我身体作温暖巢穴,与这些大自然的恩赐同眠共枕,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我一点没有觉察,洒满月光的身体,还在等山坡那头的同伴报以嗥叫的召唤。
这片热土上孕育过一个美丽的姑娘,她叫王南。整个西部小镇曾遍布着我们共同成长、嬉耍欢笑的身影。
03
我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没有人会怀疑这对金童玉女长成后组建不了一个幸福的家庭,在双方家长的默许下,亲朋好友,邻里乡亲都打心底的祝福着我们,这样的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到了一考定终身的生死抉择点。
学校是明令禁止学生谈恋爱的,在这个节点,校方领导不得不又一次在大会上对此事作出了严厉批示。
为此我和王南达成了在校园内以陌路人身份相处的共识。
考前的假日里,我和王南在小镇手拉手逛街的亲昵行为被英语老师撞了个正着,发觉事情不妙的我走上前去哀求老师不要告知校方,含糊其辞的老师搪塞完我,便匆匆离去了。
果不其然,小报告很快便准确无误的传到了校方领导耳里,为杀鸡儆猴,很快校领导便下达开除两人的学籍通知。
两家家长召开应对会议时,我主动提出开除我一人的办法,助力王南考学,王南不同意,几经争执,王南妥协。
接着家长与校方反复求情,保留了王南的学籍。
王南不失众望,考上了一所上海的大学,不久,她真的去往南方了。
车站送走王南后,从小便让我打心底钦佩的母亲劝我说,‘你们已经是两列开往不同方向的列车了,你该忘了她。’
我想起了佛说缘分的故事:‘我在佛前沉睡了千年,直到有一天遇到你,我落下一颗忧郁的泪。
佛说:我因无爱而成佛,你贪恋凡尘,如何成佛?
我忏悔。
佛说:忏悔无用。你有未了的前缘,去吧,去续你的姻缘,我等你回来。
为此,我在菩提树下求了五百年。
姑娘说:自你在佛前求与我相遇的那一刻起,我整整失眠了五百年。
我问:冥冥之中,你是否是我为缘而几经轮回的那个人?
姑娘说:是的,五百年前的那一天,你无意中经过了有我的路,我一直等你,来实现这场擦肩而过的缘。
佛说:修百世方可同舟渡,修千世方能共枕眠。前生五百次的凝眸,换今生一次的擦肩。
我苦苦哀求佛祖,让我们再结一段尘缘,相恋相伴走过月月年年。
佛说:除非海枯石烂、沧海变桑田。
于是我求佛祖,来世把我变成一只填海的燕,历尽千辛直到把大海填满,换我和王南的今生缘。
我与王南今生相见不易,该尽这一段未了的前缘。忘了她,谈何容易。’
母亲知道此时的我听不进去她的好意劝解,笑了笑,没有再提此事。
04
没再念学的我帮家里打点起了收农副产品的活儿,4年的热血抛洒在赚钱娶王南的目标上,每日见的是质朴的农民,红花、棉花、包谷等农作物,夜里梦的是拉货、卸货的事,偶尔才会想起给王南打个电话。
她快毕业时,我想自己该抽时间去趟上海,一为接她回来结婚,二为开拓开拓自己的眼界。
跨越4600公里的阻隔,我只身来到了世界的另一端,王南太忙了没有来接我,我拿着她给的地址去找她,一路好奇的观察着这座干净整洁的大都市。
高楼大厦挡住了辽阔的天空,这令我怀念起托布的湛蓝天空;饱含素养的人们排着队上挤满了人的公交;两个大男人因为不小心碰撞的小事,站大街上吵好长时间;大街上屏息凝神的行人快速与我擦肩,一副随时准备奔赴战场的壮烈感。
在城市名片,热情专业的出租车司机带领下,我找到了王南所在的地址,见面时,她的微笑很快便拉近了我与这座城市的距离。
一边叙着旧情一边去往酒店放下行李后,她带我来到酒店的高楼用餐。
她特意选了一处临窗的位子。
她说,在这里能看到大半个上海的夜景,很美。不仅窗外有好风景,窗内也有。
我顺着她目光所至,看到那边的女老人正手捧着纸书专注阅读着,穿着半高跟鞋,左侧脚踝露出一小截,接过老伴递过来的咖啡,那只接咖啡的手,手指修长,更美的是,还涂着桃红色的指甲油。
她说,‘岁月对于优雅的人来说,从来不是什么杀猪刀(这个魔咒只对猪有效),只能是微风佛面,因为优雅早已从容的驾驭了岁月。有什么能比桃红色的指甲油和高跟鞋更有魔法呢?’
饭间,她频频向我介绍着这里的先进美好,它拥有国内一流的公共资源。博物馆、美术馆、双年展、小型展览,各类演出、聚会。只要你愿意,你能接触到更多的有才华的人,看到更有震撼力的艺术展品,体验多样的生活。
每当秋天的时候会举办梧桐音乐节,钢琴家在户外金黄的梧桐落叶下演奏音乐,简直是听觉与视觉上的双重享受。
她爱这里的美食,过年吃蒸糕,精致的小甜品,有点焦脆的姿饭,外酥里脆内嫩的糖醋排骨,草头里必须放点白酒,白斩鸡,凉拌海蜇,崇明的草鸡蛋,春天腌笃鲜,不吃总觉得神清气不爽,夏日的绿豆汤,配好后摊在铺了纱布的竹席上晾凉的糯米蒸,秋天,桂花飘香,该做桂花酿了,螃蟹肥了,肉飘香,冬天温黄酒,梅花肆意开。
饭后她回到了她的住所,留下尚未适应这繁华新环境的我,在酒店的住房里悉心思忖着她的华丽转身。
第二天,第三天,一连几天她都抽出时间陪我玩乐在上海,我也时间的长河里,愈加感受到这个干净整洁的城市除了房价、高压外,饮食业发达,服务业水准高。它提供的舞台相当大,能提供的机会也相当多,如果你勇于奋斗,乐于尝试。它的包容性,便捷性,有更多的机遇和能遇到更棒的人。这里绝大多数的人都按市场规律办事,契约精神更强烈,不尚武力、礼貌、客气、推诿的频率比较低。我同你再好,也相敬如宾,有些事情终究是个人的私事,与任何人无关。
王南只字未提我和她青梅竹马的往事,我知道她已然成了一个地道的上海囡儿,她爱上海的一切,有金碧辉煌的静安寺,有冷艳高上的嘉里中心,有可消磨人生的安福路,有无数小酒馆,有全球各地的语言,肤色,思维,举止。
喜欢这个城市里有各种活法的人,有人在公寓顶楼建起了自己的玻璃城堡,有人还住在车库里忍受阴暗潮湿;有人花几十万块钱买一个手串,有人为了沪A牌照奋斗好几年;有人海外置业一大堆,有人每天早上挤地铁,发誓要在这个城市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富豪一辆接一辆买跑车,小姑娘一个接一个换;夜店的,一个轮一个逛,局一个挨一个组;各式不同血液不同肤色的人,在这个城市编织了许多华丽绮梦,制造了许多故事、谎言,男欢女爱,肉体缠绵,觥筹交错。
豪门已成烟云,欲望如临深渊。大隐已隐于市,众生如蝼蚁般匍匐前行。
还这有讲不完的曾经,道不尽的心情。太多情节烂在巷弄里,不说也罢,让时间发酵酿成一坛酒,黄浦江的水照样流,养育一代代松江府的子民。
王南时刻表现出的对上海的热爱,只是在委婉的让我领会:我两的世界已沧海桑田。
05
我明白。如果两人对未来的生活没有十足的干劲和彼此携手的信心,可能保持美好的最好方法就是适时而止,才能避免撕扯、狗血的结尾。
不久后我一人回到了托布,我想起母亲曾说的,我和王南已经是两列开往不同方向的列车。每个人要走的路、想看的风景都不一样。她回不去了,回不到从前的那个王南了,回不到我的身边了。世界发展车轮滚滚向前,人类辛勤构建文明,文化推崇积极向上,已经几刀将这个世界切割分离开来,让气味相投的人日日笙歌,让不入尘嚣的人离群索居。
如今我生活在托布小镇,有了一个比王南娇艳十倍千倍的新娘子,从那以后我就谁都不羡慕了,一个人投生到托布,生活几十年,最后埋葬在托布,活出我自己就是不坏的一生,多么纯粹的一生,难道还会有比这更适合的活法。